年里所有被捂住的冤声。
夜风卷着土腥味,从巷子口扑过来。
谢容的呼吸落在他颈侧,短促、滚烫,像要把皮肤烫出个洞。
他侧头低声道:“搂紧我,别回头。”
她“嗯”了一下,胳膊却虚得圈不住,只剩手指勾着他衣领。
顾辰远反手托住她大腿,加快脚步。
墙根下的野狗被惊醒,吠了两声,看清是他,又缩回窝里。
全村都知道顾家老三今晚在找人,没人想多事。
转过杨家门口那棵老槐树时,谢容忽然抖得厉害,牙齿打战的声音清晰可闻。
顾辰远偏头,用几乎耳语的音量说:“别怕,他们再凶,也怕手铐。”
话落,他自己先咬了咬牙——青岩村离公社派出所整整十五里,土路坑洼,平时骑车都得四十分钟;
自己背着人,走到天亮也到不了。
可此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停。
月光被云遮住,只剩手电光在脚底探出一块晃动的白。
谢容的额头抵在他背上,声音像从很深的地底传上来,“顾……同志,要是……要是我半路撑不住,你就把我扔下,带我的血……带我的血去报案,行不?”
“闭嘴!”
顾辰远低吼,喉咙发腥,“我要的是活人证,不要血口袋!”
他深吸一口气,把她的身体往上掂了掂,脚下生风,
“谢榕,你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比杨铁柱全家加在一起都金贵!”
最后一句话,像钉子钉进黑夜,也钉进她自己都快烂透的心里。
风突然停了,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像给这条逃亡的路打着鼓点。
顾辰远背着她,一步一步,把杨家那扇黑漆大门甩在身后,也把五年的噩梦,一寸寸踩进尘土。
顾辰远心里清楚,就算今夜能把杨铁柱一家送进看守所,把谢容五年的冤屈连根拔起。
可自己找妹妹还是没有方向。
他背上的谢容轻得像一副空壳,却压得他脚步越来越慢。
每往前一步,都像把晓明的下落往黑暗里又推了一寸。
“是不是……方向搞错了?”
这个念头一冒头,就被夜风吹得浑身冰凉。
他抬头看天,云缝里的星子稀稀拉拉,像被谁随手撒了一把碎盐一般。
“喜神在北,大利在南”,当时不过是自己随意的一卦,此刻却像一根倒刺,狠狠往回勾:
北,是青岩;南,是温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