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远停住,脚尖前就是那条生与死的分界线。
他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空拳,目光却越过藏獒,直钉杨猛:“条件,开吧。”
杨猛嘴角勾了勾,像笑又像抽搐:“条件?先放下棍子,再谈。”
顾辰远把木棍横在胸前,粗糙的槐木磨得掌心发烫,却像一根定海神针,逼他冷静。
他先扫一眼晓明——孩子脸上挂着泪,却死死咬住唇不再哭出声;
再扫一眼藏獒——铁头正用血红的舌头卷净牙缝里的碎肉,每舔一下,空气里就翻上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我放下棍子,下一秒就得给狗当点心。“
顾辰远声音不高,却足够让窑壁回音,“这种傻事,书上写写就罢,真当谁都信?“
他朝前微微踏半步,木棍梢有意无意对准铁头鼻尖,
“听着,我进村前已经敲过铜锣,现在外面少说几十号人正往砖厂围。你们再耽搁,等会儿被瓮中捉鳖,可别怪我没提醒。“
林猛半倚在床板上,听完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吓唬我?老子躲这儿的日子比你种的地都久!“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床沿,铁链“哗啦“震响,铁头颈毛炸立,低吼着往前冲。
精壮汉子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脱手。
“停!“顾辰远趁势喝断,棍尖一点地面,飞起半块碎砖,“啪“地砸在铁头脚边。
藏獒惊得后缩半步,他立刻抬眼盯住杨猛,“别急——想要我命可以,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你谁?恁大仇?“
杨猛眼角抽搐,胸口起伏,像是被人戳到旧伤。
他咬肌鼓起,刚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
这一卡顿,窑洞里瞬间死寂,只剩铁头“哈哧哈哧“的喘息。
“铁头——给我上!”
杨猛的嗓音像钝刀刮铁,震得破窑里尘土簌簌掉落。
藏獒猛地抬头,颈毛炸成钢针,血眼里映出顾辰远的影子,低吼声在胸腔里滚雷般回荡。
顾辰远眉梢一跳,电光石火间把人脸和记忆对上了号:“你是……杨猛?”
一句吆喝暴露了底牌。
难怪杨林、晓明会出现在这鬼地方;
难怪砖厂常年封门,连本村人都不让靠近。
杨猛玩的是“灯下黑”,三里地外的废窑就是老巢。
念头一闪,顾辰远心里雪亮:杨家兄弟的小金库、杨铁柱当日轻松掏出的两千块,源头全在这儿。
黑窑暴利,血盆里捞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