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地下大军踏上玄武岩的时候,前瞻部队已经派人把300号灯塔的哨兵打晕,潜入了灯塔内部。
棠雨休戴着全息头盔,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看着柳芙月画的灯塔构造图,远程同侦察兵联讯。
侦察兵根据棠雨休的指令,闯进门内直奔光源发射台,对着操纵杆就是一锤子,不顾身旁渡云师们的尖叫和枪击,强行中止了人造光的发射。
距离地下军营通道口最近的灯塔熄灭了,爬上地面的大部队过敏症状减轻,轻微出血的伤员们,很快便适应了月表的环境。
驻守在相邻灯塔旁的侦察兵们依葫芦画瓢,相继毁掉人造光源的动力装置,并占领了290-309号灯塔,把正在工作的渡云师们全部绑起来关到地下室。
机甲连的弹药储备尚且充足,便没有从地下去往弹药坑,把它们留给了用“血肉之躯”作战的战友们。
被占领的灯塔,均被前瞻部队改造成了临时营地,而相应范围内的碉堡也被控制起来,尚在家中的渡云师全都被赶出来,关到相应渡桥分部。
小云雀没那么好抓,他们大都身手敏捷,还当过处理“垃圾”的刽子手。侦察连便只是把他们圈起来,软禁在几个碉堡中,由哨兵轮番看守。
那么碉堡内的拓荒者呢?
近乎灰白的“画卷”上,出现了十分割裂的一幕。大多数拓荒者依然害怕阳光,哪怕附近的光源被关闭,天空昏暗了下来,他们依然不敢出门。
光是站在门边窥望,就让他们双腿发抖,几乎快要摔倒。
一个人若长时间处于阴湿的角落,便会忘记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的模样。
但每个碉堡群落里,还是有那么两三个人,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和积压多年的怨气,不顾皮肤的溃烂与烧灼,径直走到天空下,站起身用尽全力迎风奔跑。
他们跑得那样肆意,就像终于摆脱程序控制的小人物,享受着唯一遵循他们自由意志的时光。
与此同时,由小云雀掌控的310-315灯塔,进入全员警戒状态。除基本的渡桥工作外,其余时间里所有小云雀都手持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270号灯塔的陆军部队兵分三路,分别向130号灯塔、290-309号灯塔群落和001总部进发。
一路上沙尘漫天,轰隆的轧地声绵延不绝,将军站在车顶了望,却难免被刺眼的阳光灼伤。
地下军营,列阵的机甲连。
“你如何定义自由呢?”
沈隅站在镂空的“天窗”下,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黑豹机甲像骑士般坚守在他身后,阵阵寒风拂过,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 你看这两个字,‘自由’,本就条条框框,但总有一笔冲出牢笼。
可是你看,‘牢笼’二字倒是四面透风,但是以牛龙之力都无法突破头顶枷锁。”
棠雨休的头颈缠着纱布,手背挂着吊瓶,站在即将启程的机甲旁,明明是强风都能吹跑的身形,却藏匿着最深沉的力量。
“我们现在就处于四面透风的牢笼中,看似挣脱了枷锁,实则早已深入骨髓。”
“所以,我们需要把枷锁连根拔起,绝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你有些急躁了,孩子。”
“我?”
棠雨休望向沈隅的目光清澈,他很轻易就读懂了她眼中的困惑。
“带着愤怒上战场的是战士,而不是将军和指挥官,指挥官永远是冷静缜密的,不会被愤怒和不屈冲昏头脑。”
“我明白了,多谢沈叔提点。”
沈隅最后看了她一眼,眸中没有笑意,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坚定。
随后他带着这份深沉的坚定,翻身进入机甲内,用机械眼向他的“小指挥官”行注目礼。
棠雨休操纵着飞行器,飞到列阵的机甲群落上空,俯视这里千疮百孔的一切,而后抬手向将士们行了个板正的军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