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者睨了眼陈澜,嘴上嫌弃地说道,“好了赶紧走了,别在这瞎掰扯,大祭司还等着呢。”
“是。”
陈澜回头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巫女宫前庭走去,来到正殿的电梯前按下按钮,等待身后人追上她的脚步。
TUNG和监管者在宫内走廊并排行走,谁也没出声说话,但TUNG就是莫名觉得安心。
她根本没心思观察周遭的装潢,自然也没注意到,清桐一直在身后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双眸发出灼人的视线。
余燕拍了拍清桐的肩膀,打断她痴汉般的凝视,蹙眉不悦地催促她。
“别在这儿望了,人都已经走了。”
“哦。”
清桐扭头冷漠地盯着地板,心里瞬间变得更空落了。然后她就被余燕拉扯着,从后庭的暗门走出了巫女宫。
门被周荣从内关上时,清桐还有一丝不真实感,连她原本计划里对余燕的质问都忘了。
余燕卷舌吹了声响哨,一头棕黄色的萨摩兽从远方奔来,身后扬起阵阵尾风。
清桐这样一看,才想起帮她引开追兵的菲比。也不知道它跑哪去了,有机会一定亲自要谢谢它。
“妈妈,它是与你结缘的沙兽吗?”
“对,上去吧,坐我前面。”
清桐眨了眨眼睛,摆手说道,“我坐后面吧,妈妈负责认路。”
“不用,沙兽和马不一样,它们都很有灵性,有的智商还比人类高呢。”
“嗷,是我了解少了,看来它们不是坐骑,而是货真价实的朋友。”
“嗯,上去吧。”
清桐翻身坐上沙兽的背脊,余燕紧接着跟上,坐稳后用沙兽语和它交流,很快它便加速奔跑起来。
清桐有些恍惚,上次和余燕一起出游,大约是十年前了。自从步入青春期,清桐更喜欢闯荡天下,对常年在外的父亲的憧憬与思念,远胜整日守在不夜城的母亲。
却不曾想,其实余燕也有自由奔放的一面,她的少年时代,亦曾如风一般潇洒肆意。
只不过后来被不夜城的风雨渐渐消磨,变成了守在家中的望夫石。
“妈妈,我觉得你更适合在故乡生活。”
“啊,是吗?”
凛冽的强风吹起余燕的高马尾,冷风吸进口腔的感觉并不好受,她默默将唇抿得更紧了。
她听见清桐的声音顺着冷风传来,一股脑涌进她的耳膜。“我觉得你在草原上,在祭坛边,在沙兽背上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你。这些时间里,你扮演的是你自己,而不是谁的母亲,谁的妻子。
巫族的女人像一座座高山,她们是挑大梁的人,是运筹帷幄,爱恨分明,杀伐果断的人。
我觉得你的本质也是这样的人,但平时的你,或生气,或温柔,都让我觉得不够鲜活,不像来到巫族的你。”
余燕喉头一涩,开口时已经有些哽咽,“这些年,我的确变了许多,但我不后悔。”
“为什么,因为我吗?”
脚下的萨摩兽奔跑的速度渐渐减慢,似乎察觉到了她们要谈心的趋向。
“不完全是,”余燕坐直上身,将头杵在清桐肩上看着远方,“因为我见到了另一种世界吧,一种女人逐渐失去主体性的世界。所以我才会更加坚定地回来,拾起我曾经放弃的信仰,涅盘重生。”
“妈妈。”
“小桐,我其实不看好那个女人,她和你并不像,但却和你一样,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清晰的认知。
她和你一起,会把你拖下去的。”
清桐立刻蹙眉反驳,“妈妈,你不了解她,你明明没见过她,你认识的是监管者吧。”
“她和监管者不同,监管者身负使命,是一个有信仰的利己主义者。而她不是,她是混乱秩序里的迷途的羔羊,你也是。
我可以尽力保你,但她没办法,她连自保都做不到。你们俩连生存都是问题,又谈何感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