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叶无忌身形宛若狸猫,于信阳城的灰瓦屋脊之上悄然掠过。
他离了那处僻静死巷,却未径直去找李莫愁,而是先行寻得一处废弃水井,打上一桶井水。
“哗啦”一声。
冰水兜头浇下,洗去他满面泥垢,亦冲刷掉那一身酸腐浊气。他运劲搓了搓脸颊,将贴在眼角的两片干树皮撕下,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来。
“蓉儿这易容之术,当真鬼斧神工,只是太过逼真,却也苦了这张脸皮。”
叶无忌是个不要脸之人,黄蓉不让他叫这名字,他便自己背后悄悄的叫。
叶无忌对着井水中晃动的倒影自嘲一笑,随手理了理湿漉漉的鬓发。
他未敢更换衣物,城中戒备森严,这身乞丐行头,反是最好的一层护身皮囊。
他身形倏然拔起,金雁功施展开来,整个人便如一缕轻烟,向着城北那片灯火通明之处飘去。
……
信阳城北。
此地原是富商巨贾聚居之所,如今尽为蒙古高层征用。
深宅大院,灯火辉煌,巡逻的兵丁较之南城,竟多了三倍不止,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一道黑影,便如幽灵一般,在重重屋脊间穿行。
叶无忌施展金雁功,身轻若鸿毛,足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便已飘出三丈开外。
全真教的轻功,素来最讲究中正平和,绵长持久,然此刻他身法之中,却又夹杂了几分古墓派的诡谲灵动,愈发显得飘忽难测。
他在一座最为气派的宅院后墙之外停下身形。
叶无忌伏于对街一处铺面顶上,屏息凝神,收敛全身气息。
正门是万万走不得的,莫说一个活人,便是一只苍蝇飞入,只怕也要被门前那两列按刀而立的鞑子兵拍成肉泥。
他目光上移,落在三楼东侧一扇半掩的雕花窗上。
那处乃是整座楼最好的雅间,此刻却未闻半点喧闹,静得出奇。
窗棂之上,映着一道修长窈窕的剪影,正对烛火,似在把玩什么物事。
那身形……
叶无忌心头一跳,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这女魔头,便只是一个影子,亦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煞气。
他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食中二指轻轻一捻,运劲弹出。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有如金石相击,那铜钱已然打在街角一名巡逻兵丁的盔甲之上。
“谁?!”
那兵丁大喝一声,霍然转身,引得周遭数人亦纷纷扭头张望。
就在这一瞬之间,叶无忌动了。
他身子宛似失了斤两,随夜风一荡,倏忽间便已跨过三丈长街,足尖在二楼飞檐上借力一点,身子又自拔高,恰如一片枯叶,悄然无声地飘入那扇半掩的窗内。
落地之时,竟未发出丝毫声息。
屋内陈设极尽奢华,波斯地毯厚重柔软,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极淡的幽香。
此香非关脂粉俗气,而是赤练仙子常年与毒花异草为伍,自然浸润而成的幽幽冷香。
“既已来了,何必作此鼠辈行径。”
一道清冷嗓音自一架紫檀屏风之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叶无忌嘿然一笑,索性大大方方地绕过屏风。
但见李莫愁正慵懒地斜倚在软塌之上,那一身杏黄道袍并未束紧,领口微敞,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雪腻。
她手中拈着一枚三寸长的银针,正对烛火细细端详,听见动静,竟是连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仙子慧耳,这醉仙楼外人声鼎沸,在下这般蹑足潜踪,仍是瞒不过仙子法眼。”
叶无忌亦不见外,径直行至桌边,自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这群鞑子旁的本事没有,搜刮天下美酒,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李莫愁终于转过螓首,一双凤目在他身上上下一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