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上留下个浅浅的顿点。她没有抬头,只是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缝,瞬间又合上了。“嗯。”她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手上的刻划却忽然加了几分力,“滋啦”一声,刻痕深了些。
监舍里其他几个女人悄悄抬起头,昏暗中,她们的眼神像夜行动物般闪烁。靠门边的张姐翻了个身,她因挪用公款入狱,脸上总带着挥不去的愁苦,此刻却对着小艳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斜对面的李嫂咂了咂嘴,她是个盗窃惯犯,眼神里向来带着算计,此刻却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在这里,身体的疼痛、精神的麻木是常态,任何一丝能缓解痛苦的希望,都像沙漠里的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小艳的“音乐治疗”在暗地里悄然传播。放风时,她会拉着阿珍躲在厕所最里面的隔间,用指尖在对方掌心敲打出节奏;劳作休息的间隙,她会对着墙角的蜘蛛网哼唱,让小慧跟着学,说这样能压下心里的慌;有次缝补囚服,她竟用穿线的钢针在布上扎出音符的形状,教那个诈骗入狱的王姐辨认。
她们学得笨拙,像刚学步的孩子,却都学得格外认真——阿珍夜里的呻吟声渐渐轻了;小慧不再整夜睁着眼睛发抖;王姐有天缝衣服时竟跟着哼了两句,浑浊的眼里像落进了星子。
然而,这微弱的光,注定会被冰冷的目光盯上。
那天下午,劳作结束回监舍的路上,走廊里弥漫着肥皂和汗水混合的气味。小艳走在阿珍旁边,用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着新琢磨出的节奏型——那是模仿洗衣房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她觉得规律的节拍能让人心里踏实。
阿珍的嘴角噙着笑,瘫痪的腿虽然拖在地上,脚步却比往常轻快些。
突然,一个高大阴沉的身影像座黑塔般挡在了狭窄的通道中央。
是典狱长王红梅。四十多岁,身材壮硕得像堵墙,一身藏青色制服被浆洗得硬挺,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却依旧透着股陈腐的霉味。
她的脸像块冻僵的岩石,颧骨高耸,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一双三角眼总是半眯着,看人时像在掂量货物的斤两。此刻,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小艳和阿珍还未分开的手,瞳孔骤然收缩。
“梅小艳!”王红梅的声音又冷又硬,像铁块砸在冰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手里藏了什么?交出来!”
小艳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她下意识地把紧握的右手往身后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把饭勺正被她攥在手心,勺尖硌着掌心的老茧,带来熟悉的刺痛。
这个动作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王红梅的怒火。“拿出来!”她厉声喝道,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她一步上前,肥厚的手掌像铁钳般抓住小艳的手腕,指腹狠狠掐进皮肉里,用力一掰!
“当啷!”
那把被磨得光滑锃亮、几乎成了小艳身体一部分的饭勺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像玻璃碎裂在空屋里,在寂静的通道里荡出层层回音。
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囚犯都停下脚步,像被施了定身法,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阿珍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小慧吓得缩在人群后,双手紧紧抓住前面人的衣角,指节都白了。
王红梅弯腰捡起饭勺,粗短的手指捏着勺柄掂量了一下,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扫过勺柄上那明显被精心打磨过的尖锐棱角。
她又抬头看了看通道墙壁上那些新旧不一的刻痕——有的被刮过又重新刻上,有的被指甲抠得深深浅浅,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眨动。她的嘴角勾起一丝混合着厌恶和“果然如此”的冷笑,皱纹里都透着刻薄。
“好啊,梅小艳!”王红梅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像破锣被敲响,充满了训斥和嘲弄,“我说怎么最近监区里总有些怪动静!原来是你在这儿搞鬼!”她举起饭勺,让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