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药!”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她干涸的喉咙里滚动。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扇厚重的铁门,对着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嘶哑地喊了出来:
“你们没收了我的勺子,没收不了我的声音!”
“音乐就是治病的药!”
“不让我刻,我就唱!唱到死!”
喊完,她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像破风箱一样起伏,眼泪却不知何时流了下来,烫得脸颊发疼。
然后,她不再理会门外可能有的呵斥或嘲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了眼睛。嘴唇无声地翕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反复默诵着那些旋律符号——为阿珍的平缓,为小慧的轻快,为所有困在这里的灵魂谱写的、带着活下去的勇气的音符。
每一个音符,都像一颗微弱的火星,在她心底的黑暗中倔强地闪烁。
禁闭的第四天,饥饿和虚弱让小艳的意识有些模糊。她靠在墙上,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风琴的声音!
断断续续,有些走调,弹奏的指法生涩得像刚学琴的孩子,琴键还时不时发出“吱呀”的杂音,但那旋律…那旋律正是她刻在墙上、默诵在心的《康复练习曲》的开头!一个长音拖得有些颤抖,接着是三个短促的音符,像春芽顶破冻土的倔强。
小艳猛地睁开眼,像被针扎了似的扑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铁门上。那琴声虽然微弱断续,却像一道温暖的泉水,瞬间流进了她几近枯竭的心田。
是母亲!
一定是母亲!
只有母亲知道她在墙上刻了什么,只有母亲会费尽心机找到这里,用这种方式隔着高墙铁壁,把“药”送到她身边!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滴在布满污垢的水泥地上。
小艳背靠着铁门,缓缓滑坐到地上,蜷缩起身体。她不再感到彻骨的寒冷和绝望,那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荒腔走板的风琴声,成了支撑她熬过这无尽黑暗的唯一力量。
她跟着那微弱的琴声,在心里,用尽所有的力气,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活下去…活下去…”
琴声还在继续,像根细细的线,一头连着禁闭室里的她,一头牵着墙外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