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老家还有个孩子要养,丈夫因是腿疾难寻活干,全家几乎都指望她这点工资,今天被扣了一半,这个月该怎么过?
男人似乎洞悉了她的犹豫,往前凑了一步,身上的烟味和汗味扑面而来。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带着危险的诱惑:“机会不等人,靓女。在这里打工,猴年马月才能出头?捞偏门才能快上岸。”
他顿了顿,眼睛眯了眯:“你那个工友的事,我也听说了。手背烫成那样,连点像样的药都没有,可怜哦。想帮她,先得自己手里有票子,对吧?”
小丽的目光落在那几个黑色的、鼓胀的袋子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搅着,乱成一团。
她仿佛看到了阿芳刚才那绝望的眼泪,看到了王彪那张冷酷的脸,看到了自己手指上那个丑陋的硬茧,还看到了老家山梁上那些被霜打蔫的苦菜花。
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和破釜沉舟的狠劲猛地冲上头顶。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这痛让她清醒了些,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精明的眼睛,声音有些发紧,却异常清晰:“…怎么合作?林老板?”她刚才在厂里听人提起过,有个收走私电子元件的潮汕老板叫林志强。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像黑暗中裂开的一道缝隙:“爽快!我叫林志强。明天午休,仓库后墙根,老地方细谈!”
小丽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绕过他继续往巷子里走。风带着晚春的潮气吹过来,吹得她单薄的工装紧贴在背上,冰凉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知道胸口那股冰冷的愤怒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微弱的火苗,在风里摇摇欲坠,却没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