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关切,看着她递过来的那一篮朴素却散发着温暖气息的鸡蛋,喉咙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芳!
那个同样在流水线上挣扎,手指被烫出窟窿也只能默默忍受、被克扣工钱也无力反抗的阿芳!她自己还在泥潭里,却惦记着别人的“难处”,用这仅有的、带着家乡泥土气息的微薄之物,笨拙地想要传递一丝温暖。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破了小丽心中那冰冷绝望的堤坝,汹涌澎湃!这暖流如此汹涌,瞬间驱散了林志强带来的算计阴霾,冲淡了陈志远带来的屈辱与拖累。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看到了未来的可能。在这座冰冷喧嚣的特区城市里,在这间一无所有、连押金都已失去的破败出租屋里,这一篮朴素的鸡蛋,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带着最原始、最质朴的温度,狠狠灼痛了她的心。
原来,真正的力量,不是林志强那些见不得光的“快钱”门路,不是股票黑市里那吞噬理智的疯狂,更不是陈志远那种被贪婪扭曲的投机心理。
它就在这里!在阿芳裹着纱布的手递来的这篮鸡蛋里,在她们这些被踩在流水线最底层的、卑微却坚韧的生命彼此扶持的微光里!
小丽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一种全新的、近乎疼痛的清明。她挺直了脊背,眼神里最后一丝迷茫和脆弱被彻底烧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磐石般的坚定。她转身,在陈志远惊愕的目光中,快步走到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木桌前。桌上,还摊着那份林志强留下的、墨迹未干的“合作协议”,上面那些诱人的分成比例和模糊不清的“风险共担”条款,此刻像一张张嘲讽的鬼脸。
没有半分犹豫,小丽抓起那份合同,双手用力!“嗤啦——!”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薄薄的纸张在她手中瞬间变成两半,再被狠狠地揉成一团,像丢弃垃圾一样,用力砸向墙角!
纸团撞在墙上,无力地弹落在地。她撕合同的动作,如此决绝,仿佛在撕裂她过去的迷茫和懦弱,撕裂那被贪婪和绝望笼罩的黑暗。
“你…你疯了?!”陈志远惊得跳起来,声音尖利,“那是钱!是翻本的机会!”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丽霍然转身,目光如炬,直直地刺向他。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陈志远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力量,瞬间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仿佛在告诉陈志远,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他拖入深渊的小丽,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翻本?”小丽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火的冰,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用那些坑蒙拐骗、吸人血汗的‘快钱’翻本?陈志远,你的梦,早就碎了!碎得一干二净!发遗书的时候就碎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仿佛在为自己的过去而懊悔,为陈志远的贪婪而愤怒。
她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门口还局促不安地提着篮子的阿芳,声音陡然变得坚定而温暖:“阿芳,进来。我有事跟你商量。”她走过去,接过阿芳手中的篮子,沉甸甸的,带着生命的温热。她拉着阿芳粗糙的手,走到屋子中央,声音清晰有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这钱,我们干干净净地挣!我想过了,你手艺好,又会做家乡的小吃。我们就在厂门口摆个小摊!卖肠粉,卖糯米鸡!本钱,我来想办法!”
阿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丽,那只裹着纱布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她没想到,小丽会在这样的时刻,想到她,想到她们可以一起努力,挣一条活路出来。其实也是,在家乡,不早就一起为了生活拼过么!
小丽的目光扫过墙角那团废纸,扫过陈志远灰败的脸,最终落在阿芳那双重新燃起微弱希冀的眼睛里。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像是在宣告,更像是在对自己起誓:“光我们俩还不够。我要把厂里那些被克扣、被欺负的姐妹都叫上!成立我们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