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在咀嚼着这番话。他看到了苏小小此刻的状态——力量尽失，虚弱不堪，与凡人无异。她也曾登临绝顶，掌控规则，如今却甘愿回归平凡，并说出“平衡”与“和谐”之语。
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那充满怨恨的意念中漾开微弱的涟漪。是嘲讽？是不解？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然而，这丝波动仅仅持续了刹那。那积累了千年、早已根深蒂固的偏执与对整个世界的否定，如同最顽固的毒藤，迅速缠绕、扼杀了这微弱的异样。
“平衡？和谐？”那怨毒的意念再次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不过是……弱者的借口！是规则……对蝼蚁的愚弄！这世间……从无真正的平衡……只有……力量决定的秩序！”
灰白虚影开始剧烈地闪烁，变得愈发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溃散。但它散发出的拒绝与排斥之意，却达到了顶点。
苏小小指尖那缕牵引光束，在这强烈的排斥下，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明灭不定，几乎要断裂。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再次倒下，却被及时上前的林枫从身后稳稳扶住。
她看着那道拒绝一切、宁愿自我放逐于虚无也不愿再入轮回的残魂，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怜悯，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引渡的职责，她已经尽到。但灵魂的选择，终究在于其自身。
她缓缓地，收回了那缕微弱的牵引光束。
光芒散去，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道在怨毒与疯狂中不断扭曲、淡化的灰白虚影，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依靠在身后坚实的支撑上。
最后的道路，她已经为他指明。但他，选择了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