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荒原,卷起地上的枯草和沙尘,打在脸上生疼。何宇把身上那件破烂的单衣又紧了紧,将石头瘦小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孩子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带着令人担忧的凉意。
先...先生,我冷...石头牙齿打着颤,声音细若游丝。
何宇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尽是荒凉。远处有几棵枯树的影子,在暮色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他必须在天黑前找到避风的地方,否则两人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夜晚。
再坚持一下。何宇轻声安慰,同时加快脚步向枯树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这片土地的死寂。树皮早已被饥民剥光充饥,树干上留着深深浅浅的刻痕。何宇在一棵最粗的枯树根部发现了一个浅坑,可能是之前有人在此掘过树根。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何宇放下石头,开始动手收拾这个浅坑。
他用随手捡来的碎石挖掘,将坑扩大成能容纳两人的大小。石头虽然冻得发抖,也懂事地帮忙拾取枯枝。孩子的目光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那种与年龄不符的警觉让何宇心头一紧——这孩子在乱世中已经学会了生存的残酷法则。
就在何宇专心挖掘时,突然听到石头一声惊叫。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黑影从枯树后窜出,直扑向石头手中的枯枝——那居然是一块已经发黑干硬的树皮。
滚开!何宇大喝一声,抓起手边的石块掷去。
那黑影敏捷地躲开,在暮色中露出真容:一个瘦得脱形的中年男子,双眼深陷,嘴唇干裂,正死死盯着石头手中的树皮,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把...把吃的给我...男子声音嘶哑,眼神涣散中带着疯狂。
何宇这才明白,对方是把干树皮当成了食物。乱世之中,人竟被逼到以树皮充饥的地步。
这不是吃的。何宇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只是普通的树皮。
男子却仿佛没听见,猛地向前一扑,目标仍然是石头手中的枯枝。石头吓得往后一缩,枯枝掉在地上。男子如获至宝地抓起,塞进嘴里拼命咀嚼,干硬的树皮划破了他的口腔,鲜血从嘴角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何宇心中一阵悲凉。他上前一步,从行囊中取出最后一点干粮——那是他在乱葬岗从一个死者身上找到的,只有巴掌大的一块粗面饼。
这个给你。何宇将饼递过去,树皮不能吃。
男子呆滞的目光在接触到面饼的瞬间亮了起来。他一把抢过,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连咀嚼都顾不上,硬生生往下咽,噎得直翻白眼。
何宇连忙取下腰间的水囊递过去。男子灌了几大口水,终于缓过气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等男子平静下来,何宇才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这附近可有什么能过夜的地方?
男子抬起头,眼神稍微清明了一些:多谢...多谢恩公。我是从南边逃难来的,这一带...这一带已经没什么活人了。他喘了口气,指向北方,再往北走十里,有个废弃的土地庙,或许能挡风。
说完这些,男子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消失在暮色中。
何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沉重。这个世界的残酷,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先生,我们还要去找那个土地庙吗?石头小声问道,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恐惧。
何宇看了看即将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又感受了一下刺骨的寒风,下定决心:去。待在这里只会冻死。
他重新背起石头,按照男子指的方向前进。夜色越来越深,荒野中不时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何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全靠记忆中野外生存的知识辨别方向。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确实是一座小庙,墙垣破败,但主体结构还算完整。
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庙内积满了灰尘。何宇小心地探查一番,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带着石头走进这个暂时的避难所。
庙宇中央的土地神像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