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局势更加恶化。箭矢即将告罄,擂石滚木也所剩无几。土雷早已用尽。更糟糕的是,持续的高强度作战和紧张情绪,开始引发非战斗减员,有人因疲惫过度而昏厥,有人伤口感染发起高烧。整个左哨,能战之兵已不足二百,且人人带伤,极度疲惫。
鞑靼人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隘口前的尸体堆积如山,但他们兵力雄厚,依旧保持着强大的压力。他们甚至开始尝试用挖地道的方式,企图绕过正面防线。
何宇敏锐地发现了这一动向,立刻组织人手,在阵地后方挖掘深沟,埋设大缸监听地下动静,成功发现并破坏了两条地道,用烟熏水灌之法,将里面的敌军逼出或歼灭。
第六日,一场秋雨不期而至。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战场,将血迹变成污浊的泥泞,也让守军的处境更加艰难。弓弦受潮,弩机失灵,火器无法使用。鞑靼人趁机发动了更疯狂的进攻。雨水模糊了视线,泥泞阻碍了行动,战斗变成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泥潭混战。
何宇的铁锏已经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鞑靼兵的头颅,甲胄上布满了刀痕和箭创。牛大力像一头受伤的猛虎,咆哮着在敌群中冲杀,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然死战不退。每一个士兵都在透支着最后的生命力和勇气,他们为每一寸土地而战,为身边的同伴而战,也为那个始终与他们并肩而立的年轻哨官而战。
第七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持续了六天六夜的攻势似乎有了一丝减弱,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却更加凝重。所有人都知道,这或许是决战前的最后宁静,也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何宇靠在一段残破的胸墙后,望着东方微露的鱼肚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身旁同样疲惫不堪的陈敢和牛大力说道:
“最难的时候,快过去了。援军……应该就在路上了。告诉弟兄们,顶住这最后一天!让鞑子看看,我大明边军的骨头,有多硬!”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黑暗中的一盏孤灯,微弱,却顽强地照亮着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