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宇聊了些闲话,但心思显然已经飞回了荣国府,飞到了那些他以往不甚在意的庄子和铺面上。
眼见时辰不早,贾琏起身告辞,态度比来时恭敬了许多:“今日多谢妹夫指点迷津。他日若有所成,定不忘妹夫今日之言。”
何宇将他送至二门,温和道:“琏二哥言重了。自家亲戚,互相帮衬是应当的。只是小弟如今闭门养病,方才所言,不过是兄弟间的私语,还望二哥……”
贾琏立刻会意,连忙道:“妹夫放心,我省得,省得!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他如今将何宇视作了能指点迷津的“高人”,自然不愿轻易泄露。
送走贾琏,何宇返回书房,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渐渐敛去。贾琏的来访,如同一扇窗口,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贾府内部加速糜烂的现状。贾赦的昏聩挥霍,王熙凤的胆大妄为,贾琏的庸懦无能,以及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经济根基……这一切,都预示着这个百年望族,正不可逆转地滑向深渊。
“立规矩,明赏罚……”何宇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嘲讽。贾府最大的问题,恰恰是规矩早已崩坏,赏罚只凭个人好恶与私利。他今日对贾琏的点拨,或许能激起一丝涟漪,但想凭此扭转贾府的颓势,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更多的,是借此进一步观察,并在贾琏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一颗在将来贾府大厦倾颓时,或许能让他做出更明智选择的种子。
而眼下,他需要关注的,是北方那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更大风暴。贾琏带来的这些“家宅不宁”的琐碎信息,不过是风暴来临前,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而已。他重新拿起那本奏疏合集,目光却已变得无比深邃。蛰伏的日子,恐怕不会太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