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按刀而立的锦衣卫校尉,显然是被“护送”过来的。
“王……王爷……”那长史声音发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刚……刚得到的消息……詹光……詹光他在北镇抚司……招了……”
夏守忠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强行咽了下去,身体晃了晃,扶住了身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他招认了什么?”夏守忠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长史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具体招认内容不详……但北镇抚司的人透出风声……说……说詹光承认是他主使构陷忠毅伯……银两、黑市、灭口……都……都认了……”
“那本王呢?!他可曾攀咬本王?!”夏守忠急切地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据说……据说詹光将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只说……只说王爷您……您或许……或许……”长史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
“或许什么?!说!”夏守忠厉声喝道。
“或许……默许……”长史终于挤出了这两个字,说完便瘫软在地,如同虚脱。
“默许……默许……”夏守忠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默许?好一个“默许”!詹光这个狗奴才,倒是还有几分忠心,没有直接把他供出来。但这“默许”二字,在皇帝心中,在朝臣眼中,与他夏守忠亲自指使,又有何本质区别?这不过是骆思恭,或者是皇帝,暂时还需要的一块遮羞布,或者是在权衡之后,留给宗室最后的一点体面!
但这体面,是何等的羞辱!他夏守忠,堂堂亲王,皇帝叔父,竟然需要靠一个奴才的“担待”来保全性命?而且,这保全还不是永久的,只是暂时的!皇帝会信吗?朝臣会信吗?这“默许”的罪名,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巨大的羞耻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夏守忠。他想起朝会上林如海那义正辞严的指控,想起百官那鄙夷的目光,想起皇帝那冰冷的旨意……他这辈子,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何宇!何宇小贼!本王与你不共戴天!”夏守忠猛地一拳砸在书桌上,坚硬的黄花梨木桌面竟被砸出了一道裂纹,他的手背也瞬间红肿起来,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满腔的怨毒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他知道,他输了,一败涂地。至少在眼下,在与何宇的这场较量中,他彻底输了。不仅没能扳倒对方,反而折损了詹光这员干将,自己在皇帝面前失分严重,声望扫地。接下来,他不仅要面对皇帝的冷落,还要面对政敌的落井下石,以及何宇那边可能随之而来的、更猛烈的风暴(比如其在商业、甚至未来在朝堂上的扩张)。
王府外,锦衣卫的岗哨如同冰冷的雕塑;王府内,昔日煊赫的亲王如同困兽。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那位年轻的忠毅伯,此刻正在他那座刚刚解除禁足的府邸中,平静地等待着最终的消息,以及,属于他的新时代的序幕。
水落石出,忠顺亲王夏守忠,品尝到的不仅是失败的苦果,更是前所未有的羞愤与惶恐。而这场由他亲手掀起的风波,最终以他自己被推入漩涡深处而告终,这无疑是对其野心和手段最无情的讽刺。经此一役,何宇在京城的根基,变得更加稳固,再无人敢轻易小觑这位看似“荣养”,实则潜龙在渊的军功新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