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待其学成,反哺学堂。其三,实践为师。一些具体的工艺、农技,未必需要学富五车的理论大家,可延揽民间经验丰富的巧匠、老农,传授实操技艺。”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招生之难,宇亦深知。故而,学堂创办之初,不必求大求全。可先以‘伯府家学’或‘书院’之名义开办,规模宜小,重在做出成效。待有学子凭格物之学,或改良农具使粮食增产,或精通医术活人无数,或改进工艺富国利民,其价值自现。届时,风声所播,不愁没有有识之士将子弟送来。况且,”
何宇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陛下若真有意振兴国势,待时机成熟,或可请旨,将此类学堂毕业生,给予如同国子监监生一般的出身待遇,甚至专设‘格物科’取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打开一道晋升之门,何愁风气不变?”
林如海听得心潮澎湃,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何宇此举,不仅是办学,简直是要动摇科举根基!但这设想又并非全无道理,甚至隐隐指向了一条更为务实、更能富国强兵的道路。他沉默良久,仔细咀嚼着何宇的每一句话,最终长叹一声:“伯爷深谋远虑,老夫……佩服!只是此事实在牵连太大,需步步为营,谨慎至极。这‘山长’或‘名誉教习’的人选,至关重要,非德高望重、学贯中西且得陛下信任者不能胜任。”
“林公所言甚是。”何宇点头,“此事尚需从长计议,眼下只是先将这蓝图细化,待时而动。眼下最实际的,倒是这校址选择,林公可有建议?”
话题转到相对具体的实务,林如海神色稍松,他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校址……若在城内,恐过于喧嚣,且地价昂贵,不易扩展。若在远郊,学子往来不便。老夫以为,西山脚下,或京城东南方向,临近通惠河一带,或许是不错的选择。那里相对清静,有山有水,地价也较城内低廉,且交通尚可。尤其是西山,不少勋贵都在彼处有别业,环境清幽,利于学子静心读书。”
何宇走到墙上悬挂的京师略图前,目光在林如海提到的两个区域逡巡。西山自不必说,风景优美,贵族别业众多,将学堂设在那里,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保护色。而东南近通惠河一带,则更靠近漕运码头和未来的商业物流中心,与他的商业布局能形成更好的联动。
“西山甚好,清静安全。东南一带,或许可留作将来兴办更侧重工、商实践的‘高等实学院’之用。”何宇心中渐渐有了计较,“眼下,先以西山为首选。可托人暗中留意,是否有合适的庄园、寺庙旧址愿意出让。”
“此事,老夫或可代为留意。”林如海主动请缨,“西山一带,老夫还有几个故旧,可以暗中打听。”
“那便有劳林公了。”何宇拱手致谢。他知道,林如海的参与,不仅是在提供帮助,更意味着这位帝师、务实派重臣,在思想上已经开始向他的改革理念倾斜。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
两人又就学制年限、考核方式、管理制度、经费来源等细节逐一商讨。何宇将现代教育中的学分制、选修制、奖学金制度等理念,巧妙地融入其中,既保持了对传统的一定尊重,又极大地强调了实用性和灵活性。林如海时而惊叹,时而沉思,时而提出修改意见,两人越谈越深入,窗外天色渐渐暗下,风雪欲来的气息愈发浓重,书房内的烛火却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坚定而执着。
“伯爷,”最后,林如海放下手中的纸页,神情肃然,“今日一席谈,胜读十年书。老夫虽年迈,然见此利国利民之百年大计,亦觉热血未冷。他日若伯爷欲将此蓝图付诸实施,只要于国于民有利,老夫定当竭尽所能,助伯爷一臂之力!”
何宇起身,郑重地向林如海深深一揖:“得林公此言,宇感激不尽!前路漫漫,必多险阻,能得林公同行,宇心甚安!”
风雪终于降临,密集的雪粒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但书房内的两人都知道,一颗名为“格物致知”、“经世致用”的种子,已经在这寒冷的冬日,悄然埋下。它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破土,需要面对无数的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