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的乞丐话里话外概不退货,还想敲一笔竹杠。
“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少年郎扔了一锭银子在瓷碗里,又狠狠警告乞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在这躺着。也是我家姑娘一时兴起。否则报官端了你这个贼窝,周遭百姓还要喊一声好!大家各退一步,十两银子两清,相互买个清静。”
乞丐看着奄奄一息的雁归,又回头看了附近暗巷里一眼。得了准许,半哭着嘱咐雁归要好好感谢贵人恩情。
雁归只觉得吵,被乞丐三两下拍得一口气半天没上来。
他的脸被女娘轻轻托起,他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阳光下,一身素衣的女娘,像戏文里的仙子下凡一般背后金光四射。秀美的脸庞还带着两个甜甜的酒窝。何其娇贵的天仙人儿!
她却开口对他说了一句:
“你的眼睛真好看!”
好看吗?不是阴沉凶狠戾气吗?不是狼崽子一样带刀吗?不是不祥又令人厌恶吗?
他努力用平生最恶狠狠的眼神瞪过去。
“这么饿?那回家先给你喂饭。”女娘朝着旁边的少年郎喊到:“飞凉,飞凉,他眼睛多好看啊!满眼都是璀璨银河。快,找个板车把他抬回去!人都饿得眼睛里冒星星了。”
星星?璀璨银河?雁归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夸赞。是吗?我原来是一个眼里有璀璨星河的人吗?这样啊……
那之后,小仙子亲自给他治伤接骨,每天照顾他吃饭养伤。少年郎虽然不愿意,小仙子说他几句,也装模作样照顾过他几次。
没关系,小仙子喜欢我就行。别的人与我无关。
小仙子说她叫柳诗诗,少年郎说自己叫印飞凉。雁归只将柳诗诗的名字深深记在心里。
待伤好一些,柳诗诗也问过他身世,问过他这些年的遭遇。雁归不知道怎么说,也无从说起。
“可想去找爹娘家人?”
除了戏文,雁归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存在,该找吗?找了一切就会好起来吗?
“没关系,不想就不想。什么时候想了再找也可以。”
原来除了听从,还可以有选择吗?原来世界是这样的啊!
“那名字呢?你叫什么?”
名字?【那小子】【货物】【哎】【喂】【狼崽子】应该不是名字吧?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雁归,如何?就当你这些年的经历如同南燕出巡,终有一日能找到归处。还有,你这眉头老皱的太紧,松开些吧。舒雁归。”
从此世上少了一个苦命人,多了一个舒雁归。
舒雁归不知道柳诗诗用什么法子将她医好,只是觉得她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他总期盼着能回报柳诗诗一二,也许多做点事能派上用场,柳诗诗不会哪天腻了就不要他。
他虽仍然不爱开口说话,眼神凶狠,却主动担任起力所能及的杂务来。
他干活越卖力,小玉郎就越不喜欢他。一开始的偶尔争吵,到最后却吵到不可开交。
“雁归,与你无关。别往心里去。”柳诗诗在一次大吵之后对他是这样安慰的。
啊,原来是因为我吵架的吗?我在他们就会吵吗?吵了,小仙子就不开心。那我以后就尽量避开他们,默默地躲远些吧。雁归有想过偷偷离开他们,自己出去自生自灭。他始终舍不得柳诗诗。尤其是小玉郎不在的时候,没有吵闹,只是各司其职,静静陪伴。
就这样挺好。雁归满足于此。
直到那一天,两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他躲得远远地,害怕小玉郎见到他心里生气,迁怒柳诗诗。
等一切风平浪静再回到临时落脚的屋子。
只剩默默落泪的柳诗诗一个人,提着剑站在原地,看着门外发愣。
笨拙的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只能将打翻的桌椅整理回去。碎掉的茶盏清扫干净。破掉的纱帘取下来补好挂上,将这个屋子尽他所能恢复原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