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婶,牛大婶,你家老三又寄东西回来了。”
邮递员小哥高昂的喊声响起。
“欸,来了来了。”
牛爱花脚步匆匆,潮湿的手随意在腰间擦了擦,满脸堆着笑。
她身后还跟着一身碎花新衣的桃夭夭,女孩手上沾满了面粉,脸上和鼻尖也白白的,两条绑着头花的乌黑辫子随着她小跑左右晃动。
画面看呆了送包裹的小哥,待牛爱花走到跟前才回过神来。
“婶子,这都是你家的,还有这封信。”
他将一个厚重的包裹递给牛爱花,婉拒了牛爱花热情留喝水的好意,骑着自行车离开。
走出去老远,邮递员小哥才回过神来,满脸羡慕,
“难怪这陆老三寄信的频率这么勤,感情家里有这天仙似的媳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小院内,牛爱花兴致勃勃打开包裹,入目却是一本板砖厚的字典,她一愣,再往下翻,还有好几本字帖。
“老三买这么多字帖做什么?难道是给老四买的?也不知道给自己媳妇买点东西。”
牛爱花吐槽着,正要打开信封,身旁的桃夭夭看着字典和字帖却没来由的后背发凉,托陆峥跃的福,她现在看见书本也觉得头疼害怕,就怕被打手板。
耳边传来妈妈喜悦的声音,
“夭夭,老三还是想着你的,这不寄了好些布票,还有工业票,赶明儿妈再给你做两身衣裳。”
傍晚陆峥跃到家,牛爱花有意识锻炼他,将陆峥延的信拿出来让他念,
“你给妈和夭夭念一念,你三哥信里说了啥。”
陆峥跃一听三哥又来信了,脸上挂起笑容,可当匆匆扫一眼信上的内容,那笑容瞬间僵住,双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牛爱花催促,
“傻愣着作甚,念啊。”
陆峥跃复杂地看了眼桃夭夭,眼神似有同情,又有一丝同病相怜。
桃夭夭后背越来越凉,陆峥延那张一板一眼的脸浮现在眼前,随着陆老四读信的声音,耳边似乎也响起了陆峥延凶凶的语气。
一封信念完,陆老四生无可恋,
“妈,三哥居然让我教三嫂认字!”
他嗷呜一声趴在桌上,“就我这水平,我哪里能教人啊。”
牛爱花差点拍手叫好,
“你一个快要上初中的,教你三嫂认个字不情不愿,屁股又痒了是吧,老娘这就成全你。”
陆老四连连求饶,看了眼已经石化的桃夭夭,
“行,我教,我教还不成嘛。”
小孩眼珠子一转,和老妈打商量,
“既然我教三嫂认字,那字帖我就不用写了吧,都留给三嫂写,她比较需要。”
“那怎么行,你三哥说了,他回来可是要检查的,别想偷懒。”
牛爱花一口回绝,拍拍身旁呆愣愣的桃夭夭,
“夭夭啊,瞧老三到部队还惦记着你呢,等吃完饭你姐弟俩就开始吧。”
牛爱花走后,桃夭夭哇呜一声扑到桌前,颤抖着手拿起信纸,饶是她不认字,也能看出陆峥延苍劲工整的字迹比陆老四好上一大截。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十八了还逃脱不了学习的命!
桃夭夭心里那个苦啊,扭头去看陆老四,声音委屈巴巴,
“小弟,你……”
陆老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三嫂,咱俩真是好苦啊……”
姐弟二人抱头哀嚎,牛爱花在厨房里笑得直不起腰。
姐弟俩不爱学习这一点,也只有老三能治得了。
桃夭夭开始了悲催的认字学习过程,好在陆老四不会打她手板,她勉强还能坐得住。
只是牛爱花让陆老四回信时,看着小弟那比先前还要狗爬的字体,字里行间透着浓重的怨念,桃夭夭心态又平衡了些。
还好,还好受折磨的不止她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