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考完试的大队小学开始放假,水田里的稻子开始抽穗,一颗颗稻穗承载着农民的希望与期盼,随着夏风悠扬轻晃,在人们心中晃荡出名为喜悦的涟漪。
桃夭夭亲手照料的稻子是大队里第一批抽穗,长势最喜人的,饱满的花穗让茎秆微微低头,女孩白皙的指尖被泥土沾染,汗珠滴落浸润在肥沃的黑土地里。
她直起腰,干净的手背将汗珠抹去,嘴角上扬起自信的弧度。
秋分时节,这片稻田一定会迎来丰收的喜悦。
除此之外,被灵露滋养过的秧苗不遑多让,陆老族长每日都会来田间走上一遭,苍老的面庞是止不住的欢喜,干瘦黝黑的手轻轻拂过饱满密集的花穗,一个劲地叫好,
“这稻穗好啊,真好,今年收成有保障了,咱们大队这是因祸得福啊。”
田地里的陆姓族人一听,施起肥来愈发卖力,老族长可是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农,他都说好,今年的收成指定少不了。
大家伙干劲十足,不知疲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同喜庆的还有以马大夫为首的马姓族人,他们的秧苗是后一批栽种上的,长势虽没桃夭夭亲自照料的好,但比往年也差不了多少。
能到这种程度马姓族人已经十分满足,至少收成不会减少,能按时秋收,没瞧见马三婶等人已经急得嘴角都长了燎泡,果然幸福是通过对比出来的。
与马族长交好的几户人家稻子还在孕穗阶段,育苗本就慢了一步,再加上土地受冻,稻子的茎秆都比旁人细短一截。
几家人焦虑得夜不能寐,别说陆姓族人的田地,就是看着马大夫等人的田地都觉得眼红。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听马族长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其中属马三婶更甚,不仅地里的稻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连二儿子都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
马三婶那个急啊,顾不得家人劝阻,抹着眼泪就去了族长家,
“族长,救命啊,我真是活不下去了,我家老二上个月离家出走后就一直没个消息,今年的收成没了指望,要是我家老二再找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想活了啊,呜呜呜。”
马族长如今也是焦头烂额,自从他执意要拔苗重栽拒绝使用桃夭夭的养料后,和他交好的几户人家工分都是另算的,落其余人一大截,年底根本分不到多少粮。
眼瞧着今年收成没了指望,现在去求陆家那老不死的指定不会同意,更何况有小道消息传出公社领导要下来视察,当初陆大队长因私不及时处理灾情可是他告状到领导面前,粮种也是他领回来的。
要是被领导知道整个大队除了他们这几户,其余地的稻子长势比往年还好,他这个族长只怕也做到头了,指不定还会被问责。
马族长这辈子最喜欢高人一等,可不想临到老死还被人捋下族长之位。
正绞尽脑汁思索着,马三婶哭天喊地冷不丁传来,心中顿时一阵烦躁,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憋屈地忍着。
跟着马三婶一起来的全是没用养料的人家,大家无一例外都满脸愁容,看见马族长上下嘴皮一翻,开始狂吐苦水。
“族长啊,如今别说陆姓人,就连马大夫那群人地里的稻子都比咱们的好上一大截,你说大家伙这可咋办啊。”
“当初我们可都是听你的话才没用陆木匠家的养料,谁知道那养料真这么好用,我们真是冤死了。”
“我家粮袋子都见底了,再这么下去熬不过今年冬天,族长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再不拿出个章程,今年冬天我全家上下十来口人都搬到你家来过冬。”
这话一出,大家伙纷纷附和起来,被逼急了,谁还管族长不族长,这可是要命的事。
马族长威望骤减,忙出声安抚众人,浑浊的老眼一个劲地转着,忽地一拍大腿,想出个好主意来,
“老三家的,你家二儿子的事先放一边,如今没有介绍信他也跑不远,先把收成的事解决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