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饮水机的路径,恰好需要经过那个女生的座位。
她叫孙倩,平时是苏莉莉比较积极的拥护者之一,但刚才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烦躁和困惑,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了涟漪。
我接完水,转身回来时,脚步在她桌边略微放缓,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她摊开的笔记本。
那上面并非课堂笔记,而是反复涂鸦着几个词:“无聊”、“都一样”、“烦”,字迹潦草,带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而在这些词的角落,却用极其工整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物理作业 P78 第5题?”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裂痕。在全民对苏莉莉顶礼膜拜的氛围里,“无聊”和“烦”这种情绪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而那行关于物理作业的笔记,则证明了她潜意识里,学业这件“正常”的事情,依旧占据着一席之地。
孙倩察觉到我的目光,猛地合上笔记本,警惕地抬起头,脸上瞬间恢复了那种略带夸张的、对苏莉莉相关的任何事情都充满兴趣的表情,但眼神里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慌乱,却被我捕捉到了。
“看什么看?”她语气不善,带着被窥破秘密的羞恼。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本合上的笔记本上停留了半秒,然后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无声的交流有时比言语更有力量。我那一眼没有指责,没有拉拢,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
她接收到了,这就够了。种子已经埋下,能否发芽,需要时间和契机。
接下来的几天,我调整了策略。我不再仅仅是戴着耳机埋头苦读的“绝缘体”,我开始更仔细地观察。
观察每一个人的微表情,观察苏莉莉“光环”运作的细节,观察这个疯狂体系中的薄弱环节。
我发现,苏莉莉的能力并非持续稳定。当她情绪激动,或者需要同时影响很多人时,她眼神会变得格外专注,指尖会无意识地捻动衣角,那所谓的“光环”似乎也有一种类似“功耗”的东西。
而在一些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场合,比如数学随堂测验时,她对周围的影响会明显减弱。
大部分人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心神不宁,答题错误率上升,但至少不会出现公然朗诵诗歌的闹剧。
我还注意到,并非所有人都彻底失去了自我。
像王睿,他依旧会在我被明显刁难时(比如值日生故意给我分配最脏最累的活)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像孙倩,她对苏莉莉的追捧开始带上一种表演性质,偶尔会走神,会偷偷在课桌下看与苏莉莉无关的流行小说。
甚至有几个成绩拔尖、性格相对内向的同学,他们虽然不公开反对苏莉莉,但也明显减少了围绕在她身边的次数,更多地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世界里。
这些发现让我意识到,苏莉莉的“光环”更像是一种强效的群体暗示和精神感染,它放大了人们对“独特性”、“被关注”、“集体归属感”的渴望,但它无法彻底抹杀个体的本质和深层需求。
尤其是在面对现实压力(如考试)和个人固有强烈兴趣(如某些人的学业或爱好)时,这种暗示会产生抗力。
我的突破口,或许就在这些“抗力”上。
机会在一个周五的下午降临。学校举办一场英语演讲比赛的初选,苏莉莉自然是焦点,她准备了一篇辞藻华丽、关于“爱与梦想”的演讲稿,吸引了大量拥趸前去捧场。
而同时,物理竞赛小组有一场关键的内部选拔测试,关系到下个月市级竞赛的名额。
这是一个典型的分流场景。大部分人都被苏莉莉吸引去了礼堂,但物理竞赛小组的成员,包括我、王睿,还有另外几个成绩优异的同学,都选择了留在实验室参加测试。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试卷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公式和逻辑的味道。
我注意到,包括王睿在内的几个人,在进入这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