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话音落下,校场之上落针可闻,先前沸腾的热血仿佛瞬间被这苛刻到极致的要求冷却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锁在百步之外箭靶中心那一点微不可察的碧色之上,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千金之赌,国宝之重,这彩头沉重得令人窒息。
曹性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百步外那几乎看不见的碧绿小孔,在他眼中仿佛化作吞噬一切的漩涡。这压力远超他所能承受。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朝董卓深深一揖,声音干涩艰难:“启禀相国…末将才疏艺浅,恐损国宝,不敢…不敢尝试此等神技。甘愿…认罚。”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最后几个字,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董卓闻言,小眼睛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轻蔑,随意挥手道:“罢了,一边站着去!”
于他而言,曹性不过是个添头,他的退缩正好衬托接下来两人的较量。
曹性如蒙大赦,羞愧又庆幸地退至一旁,几乎不敢迎向同僚的目光。
下一刻,吕布虎目圆睁,周身战意再度升腾。纵使棘手,他天下无双的傲气也不容退缩。“义父!布请——”
“诶——”董卓却突然出声,肥胖的手臂一抬,止住吕布请命之语。他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眯成细缝的小眼睛精准投向一直静立未动的沈风。
“奉先我儿,莫急。”董卓语气不容置疑,“方才沈壮士已说过敢请一试,就让他先射。咱家…甚是期待沈壮士的表现。”
所有目光霎时如被无形之手拨转,齐刷刷聚焦于沈风一身。
压力顷刻如实质般沉沉压下。先射者若无绝对把握,无异于行走悬崖边缘,不仅是为后人探路,更是首当其冲承担所有风险。
蔡邕在一旁急得几乎跺脚,却又不敢出声。
沈风面对这近乎刁难的安排,脸上仍看不出喜怒。他只是再次望了一眼远处的玉璧,平静应道:“谨遵相国之命。”
他上前一步,取出硬弓,搭箭上弦,缓缓开弓。动作依旧流畅稳定。
然而,就在弓弦即将拉满之际——
“咔嚓!”
一声刺耳脆响骤然打破沉寂!
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中,那张硬弓的弓身竟从中断裂,木屑纷飞!弓弦无力垂落。
“哗!”校场之上顿时响起一片低低惊呼。谁也未料到竟会发生这等意外。
董卓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兴致反而更浓。这意外,倒让这场戏更加有趣。
“哈哈哈,无妨!无妨!”董卓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大度,“良驹配英雄,宝弓赠神射!寻常弓矢,岂配得上沈壮士这等技艺?”
他说着,竟亲自向身旁侍从招手。那侍从立刻躬身,将一直捧在手中的狭长沉重檀木弓盒献上。
董卓揭开盒盖,只见盒内猩红锦缎之上,静卧一张造型古朴、通体暗沉如墨的大弓。弓身似以异种金属混合玄木打造,两侧弓弭雕刻狰狞睚眦图案,弓弦粗韧,隐隐泛着一丝幽光,一望便知绝非凡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与煞气。
“此弓乃咱家珍藏。”董卓颇为自得地介绍,“须得两石之力方能拉开。今日,便暂借于沈壮士一用,望壮士莫再令宝弓蒙尘,也让咱家好好开开眼界!”
话语虽豪爽,那“蒙尘”二字却带着无形重压。若沈风再用坏此弓或失手,便是双重罪过。
沈风目光落在那张宝弓上,眼神微动。他上前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大弓。
入手瞬间,一股冰寒沉肃之感传来。
他并未立刻射击,而是以指轻拂弓身,感受其独特材质与韧性。随后,在万众瞩目下,空手试着缓缓拉动弓弦。
“嗡…”
弓弦在他手中发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嗡鸣,恍若沉睡凶兽被悄然唤醒。弓身在那股沉稳力道下逐渐弯曲,形成充满力量感的弧度,却丝毫没有再次断裂的迹象。
沈风略试其力,便即停手。
下一刻,他取出一支箭矢,搭上那泛着幽光的弓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