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当众以戟掷我!欲杀我而后快!我吕布纵横天下,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简直…”
沈风静静听着,心中了然。
董卓的暴虐已臻极致,对吕布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而吕布的怨气,也已积累到了临界点。他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能偷听,才压低声音道:“奉先兄,慎言。”
他拉着吕布又走远了几步,至一僻静宫墙拐角,才沉声道:“董公性情,兄非不知。如今…更是如此。彼权势熏天,喜怒无常。兄虽勇冠三军,然此刻翻脸,绝非时机。”
吕布闻言,怒火更炽:“难道就任他如此折辱于我?!”
“非是忍气吞声,”沈风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声音压得更低,“而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兄乃董公依仗之干城,些许口角误会,岂能当真?然今日殿上之举,确乎过矣。兄若此刻负气而去,或与之争执,岂非正中某些暗中窥伺、欲离间董公与兄关系者之下怀?”
他话语含蓄,却隐隐点出了王允可能存在的算计,继续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兄不妨…暂息雷霆之怒,寻个时机,向董公赔个不是,就说今日殿上失言,请义父恕罪。此举非为怯懦,实为稳住大局,保全自身,以待来时。”
吕布死死攥着拳头,牙关紧咬,显然极不情愿。但沈风的话句句在理,点明了他此刻的处境。
与董卓彻底决裂,他并无十足把握,更可能被扣上叛徒的罪名遭到围剿。
沉默了良久,吕布眼中激烈的风暴渐渐被一种冰冷的阴沉所取代。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文虎所言,不无道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罢了!我便去与那老…与义父,赔个礼!”
说罢,他不再多看沈风,猛地转身,大步朝着董卓通常歇息的偏殿方向走去,背影依旧带着未能完全消散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隐忍。
沈风望着吕布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他知道,这番劝解或许能暂时压下风波,但董卓与吕布之间那根名为“信任”的弦,经此一掷,已然崩裂。
那钉入殿柱的短戟,如同一个楔子,深深打入了两人关系的核心,裂痕已生,再难弥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