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叩门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谁啊?”门内传来了蔡府门房带着睡意的询问。
当门房拉开一道缝隙,看见深夜拜访的沈风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狼狈、惊魂未定的陌生少女时,睡意瞬间惊飞,虽满腹疑窦,却不敢多问,急忙敞开大门引他入内。
书房内灯火未熄,蔡邕显然仍因日间之事心绪不宁,未曾安睡。蔡琰亦在旁陪伴宽慰父亲。听闻沈风深夜来访,且神色凝重,父女二人皆是一惊,立刻请他进来。
“文虎?这位是…”蔡邕见沈风身后跟着一个低头瑟缩的小女孩,不禁疑惑发问。那女孩虽衣着料子不俗,此刻却破损脏污,发髻散乱,脸上泪痕未干,不敢抬头看人。
蔡琰心思细腻,一眼便看出女孩的惊恐无助,她上前一步,柔声道:“兄长,发生何事?这女娃是…”
沈风先对蔡邕和蔡琰拱手一礼,神色沉肃,低声道:“蔡公,昭姬,情势紧急,恕风冒昧深夜搅扰。”他侧身,将董白轻轻引至身前,“此女,乃是董卓孙女,渭阳君董白。”
“什么?!”蔡邕闻言骇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手指微颤地指着董白,“她…她是董公…董卓的孙女?你…你怎将她带来此处?!若是让王司徒知晓…”
董卓对他有知遇之恩,骤然见到其孙女如此狼狈境遇,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更是惊惧于此事可能带来的祸患。
蔡琰也是掩口惊呼,眼中充满难以置信,但她很快压下震惊,看向沈风:“兄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风简要将路遇执金吾围捕董旻董白、自己出手干预、说服王允暂缓处决、以及私下带走董白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语气平稳,却字字惊心,听得蔡邕脸色发白,蔡琰亦是屏息凝神。
“…董旻难逃国法,然此女年幼,从未涉足军政,罪不当死。王司徒盛怒之下,恐行株连过甚之事。风实不忍见其殒命,故兵行险着,将其带出。”沈风目光扫过蔡邕惨白的脸,最终落在蔡琰眼中,“然,长安已非久留之地。王司徒清算董党绝不会止步于此,风声只会越来越紧。我带走董白之事,纵使隐秘,亦难保万全,一旦泄露,便是滔天大祸。”
他语气转为决断:“原定于两日后离京,恐需提前。最好明天一早就离开长安!”
蔡琰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看向父亲,眼中满是焦急:“父亲!兄长所言极是!如今局势已容不得犹豫!董白之事若发,我蔡府必受牵连!即便无事,王司徒对与董卓有旧者心存芥蒂,您留在此地,日后也必遭猜忌打压!必须立刻离开!”
蔡邕身体晃了晃,跌坐回椅中,面露挣扎痛苦之色。他看看惊恐无助的董白,又看看一脸决然的女儿和沈风,再想到白日王允那刚愎冷酷的态度,以及长安城中弥漫的肃杀之气。沈风带回董白这个“烫手山芋”,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固守京师的念头。继续留下,不仅自身难保,更会连累女儿,甚至整个蔡府都可能万劫不复。
“唉…罢!罢!罢!”蔡邕长叹三声,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颓然道,“世事如此,夫复何言…老夫…愿奉旨赴任会稽。”
沈风与蔡琰闻言,心中顿安。
“蔡公英明!”沈风立刻道,“事不宜迟,请蔡公与昭姬、贞姬立刻秘密收拾行装,只携紧要之物、典籍书卷。金银细软务必轻简,以免招摇。我们需在天亮前准备停当,伺机出城。”
他继续部署,语速加快:“我即刻派人分头通知文和、伯槐、德修、子真,告知计划有变,令他们做好准备,听候号令,随时出发。蔡公,府中仆役,可信者寥寥,需严令他们不得泄露分毫,或…予以资遣,暂离长安避祸,以免被执金吾盘问时走漏消息。”
蔡邕此刻已无主张,只是点头:“一切…便依文虎安排。”
蔡琰则显得镇定许多,她拉过仍在发抖的董白,温声道:“莫怕,既来了此处,便会护你周全。你先随我去换身衣裳,梳洗一下。”
她又对沈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