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观江水半日,莫不是要学姜太公垂钓?可惜此江无文王,只有鱼虾争饵忙。”
沈风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打破了甘宁身周的沉寂。
甘宁猛然回神,蹙眉转头,见是方才帐中那位年轻将军去而复返,正含笑望着自己。他性情虽傲,却非无礼之辈,压下心头被打扰的不悦,抱拳道:“沈将军说笑了。末将只是例行值守,观江况以备不虞。”话语客气,却透着一股疏离。
沈风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距离感,信步走近,与甘宁并肩望向烟波浩渺的长江。他深吸一口湿润的江风,慨然道:“好水!奔流到海,气象万千。只是,若无人善用,亦不过天堑阻隔,徒令南北兴叹。”他话锋一转,侧目看向甘宁,目光锐利如刀,“听闻兴霸兄昔日纵横此水,锦帆所指,舟师辟易,那才是真豪杰手段!比之困守营寨,观此死水,岂不快意万千?”
甘宁心头剧震,瞳孔骤然收缩。沈风此言,不仅精准点破他过往叱咤风云的身份,更如一根钢针,直刺他眼下进退维谷的困境。他面色几度变幻,沉默良久,方涩声道:“将军消息灵通。然往事已矣,如云烟过眼。如今宁是荆州军将,守土有责,岂敢妄念其他。” 这话像是在对沈风说,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守土有责,自是本分,亦是气节。”沈风先是颔首肯定,随即语气转为深沉,意味深长地看向甘宁,“然大丈夫之责,当如这江海,岂限于一沟一渠?江东六郡,水网密布,万里波涛,正是英雄驰骋之疆场。我奉诏赴任吴郡,亟需兴霸兄这般熟知水性、勇冠三军的国士良将,共襄盛举,开创局面。总强过在此地,”他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空负擎天本领,却只能仰人鼻息,连这一身夺目锦袍,在此间也显得…格格不入。”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甘宁心坎最柔软处。他投奔黄祖以来,因出身和率直性情,备受荆州本土将领猜忌排挤,空有裂帛之志、揽月之才,却不得施展,这身永远鲜艳夺目的装扮,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倔强与抗争?
沈风不仅知晓他的过往威名,更一眼看穿他此刻内心的憋屈与不甘!
甘宁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如电,直刺沈风双眼,语气带着江湖人的直截了当:“沈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阁下究竟何意?莫非欲招揽甘宁?” 他周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如同绷紧的弓弦。
“然也!”沈风毫无避讳,坦然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我欲在吴郡打造一支纵横江海、所向披靡的无敌水师,缺的,正是甘兴霸这样的统帅之才!黄祖碌碌,不能识君之价值,我沈风却能!在我麾下,必使兄台尽展平生所学,统率千帆竞流,建立不世功业,方不负男儿七尺之躯、吞吐天地之志!”
话音铿锵,在江风中回荡。沈风说罢,手探入怀,欲取信物以表诚意,心下却微微一滞。除却那方代表吴郡太守身份的沉重官印,他随身竟无其他足够分量的物件。官印关系重大,岂能轻予?
电光石火间,沈风灵机一动。他触到怀中那枚完整的青铜虎符,此乃他统兵之凭信,一分为二,方可调兵。此物既象征权威,又暗含“合则两利,同心断金”的深意,正是眼下最合适的信物!
他毫不犹豫取出虎符,双手持之,郑重地将一半递向甘宁:“兴霸兄,此为我统兵虎符,见符如见人!今日,我将此半符赠予兄台。他日你若来投,只需持此半符,与我手中另一半相合,我江东水师,即刻奉兄为统帅!沈风在此立誓,若违此诺,天地共弃!”
甘宁的目光骤然凝聚,紧紧锁定在沈风手中那半截泛着青幽光泽的虎符之上。
虎符!
一分为二,合则调兵!
沈风竟以如此重要的军国信物相托,这已远超简单的赏识,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沉甸甸的身家相托!
这份魄力与诚意,远比金银珠玉更能震撼甘宁这等豪杰的心魄。
甘宁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伸出略带薄茧的手,并非立刻接过,而是悬停一瞬,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