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峡谷内,血腥气浓重得化不开。
郡兵和亲卫组成的血肉防线,在贼军疯狂的冲击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不断消融。每一刻都有人倒下,环首刀砍卷了刃,长枪折断了杆,活着的人便扑上去,用拳头,用牙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试图冲破防线的贼兵拖入死亡的深渊。
周仓浑身浴血,镔铁长刀不知劈碎了多少贼兵的骨骼,动作却已不复最初的狂猛。他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每一次挥刀都牵动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他喘着粗气,如同被困的猛虎,依旧咆哮着顶在最前方,但脚下的空间已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顶住!给老子顶住!”他嘶吼着,声音带着血沫。
一名年轻的郡兵被长矛捅穿了腹部,他死死抓住矛杆,对着身后的同伴大喊:“补上!快补上位置!”话音未落,另一把刀砍在了他的脖颈上,声音戛然而止。缺口瞬间被汹涌的贼兵涌入。
“杀!”曹性早已丢下了弓,手持一柄环首刀,带着几名神臂营的士卒填补上去。他刀法狠辣,专攻下盘,连劈两名贼兵的小腿,暂时堵住了缺口。但他自己也付出了代价,肩头被削去一块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甲。
沈风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虎口早已崩裂。他刚格开一把侧翼袭来的短斧,另一支冷箭便“嗖”地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缕发丝。身边的亲卫用身体为他挡下了后续的攻击,代价是永远倒了下去。
“主公,贼兵太多了!外围…外围快撑不住了!”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兵百夫长踉跄着退到沈风身边,声音带着绝望。
沈风目光扫过战场,原本数百人的外围防线,此刻已不足百人,且个个带伤,摇摇欲坠。而核心的神臂营将士,也因为贼兵突入内圈,被迫拿起短刃搏杀,不断有人倒下。贾诩被仅存的几名亲卫死死护在中心,面色依旧沉静,但紧抿的嘴唇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难道甘宁那边出了变故?还是自己估算错了时间?
一丝阴霾掠过沈风心头,但他瞬间将其驱散。此刻,绝不能露怯!
“慌什么!”沈风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仓!”
“末将在!”周仓奋力劈退两名贼兵,回身应道,声音如同破锣。
“带你的人,向左翼前突三十步,把那面贼旗给老子砍了!”沈风长剑指向贼军阵中一面挥舞得最凶的“严”字旗。
“诺!”周仓不问缘由,眼中凶光毕露,对着身边残存的数十名悍卒吼道,“不怕死的,跟老子上!”
他如同回光返照的凶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带着一股决死的势头,硬生生向着左翼那面旗帜杀去。这突如其来的反冲击,让左翼的贼军出现了一丝混乱。
“曹性!”沈风再次下令。
“末将在!”
“带神臂营所有能动的,向右前方,抛射最后一轮箭!清空那片区域!”沈风指向右前方一处贼兵聚集,正准备发起新一轮冲击的地方。
曹性一愣,神臂营箭矢早已告罄,但他瞬间明白了沈风的意思。他红着眼睛吼道:“神臂营!上弦!”
还活着的两百余名神臂营士卒,默默捡起地上散落的,甚至是从阵亡同袍箭囊里找到的零星箭矢,或者干脆就是贼军射来的劣质箭,奋力拉开已有些松弛的弓弦。
“目标右前方,覆盖抛射!放!”
嗡!
一片稀疏却带着决绝的箭雨腾空而起,落入沈风指定的区域。虽然造成的杀伤有限,但突然的远程打击确实让那一片贼兵攻势一滞,下意识地寻找掩体或后退。
这两下看似徒劳的挣扎,却奇迹般地让贼军的整体攻势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混乱。邹他在后方看得分明,气得暴跳如雷:“他们在垂死挣扎!全军压上!一个不留!”
贼军再次鼓噪起来,如同黑色的潮水,更加汹涌地扑向那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的官军圆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