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山风带着凉意,卷过层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草木间细微的异动。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如同暗夜中流淌的溪流,正沿着崎岖的山谷向山外潜行。他们衣衫混杂,大多穿着葛麻短衣,手持环首刀、竹弓木矛,脸上涂抹着些许泥灰,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野性与贪婪。
这便是祖郎麾下的一支抢掠部队,由其麾下头目之一,以勇悍着称的彭式率领。他们的目标,是山外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微黄波浪、即将成熟的稻田。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主要山区,接近山麓地带,一处设立在高耸山脊上的烽燧哨点内,一名目光锐利的郡兵斥候便捕捉到了下方谷中那不自然的声响和隐约晃动的黑影。
“有情况!”斥候低喝一声,同伴立刻凑近。
月光不足以看清具体人数,但那片移动的阴影规模不小,绝非寻常猎户或村民。
“是山越!人数不少!”斥候队长当机立断,“点火!示警!”
干燥的柴堆早已备好,浸了油脂的火把迅速引燃,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窜起,紧接着,特意准备的、能产生浓烟的湿柴被投入,一道粗黑的狼烟笔直地升上渐亮的天穹,在清晨微蓝的背景中格外刺眼。
“混账!”山谷中,彭式看到那升起的狼烟,脸色一变,咒骂出声,“官军何时把哨卡设到这里了!”
他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接近村庄,打一个措手不及。
“头领,怎么办?”身旁的小头目有些惊慌。
“还能怎么办?已经被发现了!趁他们人少,拔了它!动作要快!”彭式眼中凶光一闪。既然偷袭不成,那就强攻,他就不信这前出的哨点能有多少守军。
数十名矫健的山越战士立刻脱离大队,如同猿猴般向山脊哨点攀爬而去。哨点内的二十名郡兵虽拼死抵抗,弓弩齐发,射倒了十几名敌人,但毕竟人数悬殊,加之山越战士悍不畏死,很快便被攻破了简陋的栅栏。
一场短促而惨烈的白刃战后,哨点陷落,守军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彭式看着被扑灭的烽火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啐了一口:“晦气!继续前进,官军反应没这么快!”
他以为拔除了眼睛,便可继续行动。但他低估了贺齐构建的防御体系的纵深与反应速度。
就在那狼烟升起的第一时间,距离这处烽燧约五里外的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型营寨,值守的士卒立刻发现了信号。
“烽火!是丙三哨点!”军侯王敢,一个面色黝黑、身材敦实的汉子,猛地站起身,冲到寨墙边眺望。他看到狼烟升起,随后又见狼烟中断,心猛地一沉。
“丙三哨点完了。”王敢脸色难看,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贼寇已至,规模定然不小!传令,全军集结!披甲执锐!”
这座营寨驻有他麾下三百郡兵。按照贺齐的军令,遇敌不必死守营寨,需主动出击,阻滞、纠缠敌军,为后方调动争取时间。
“快马!立即向贺将军大营禀报,丙三区域发现山越劫掠部队,哨点已失,我部将前出阻击!”王敢对身边一名传令兵吼道。传令兵翻身上马,冲出营寨,沿着驰道向后方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王敢率领三百整装待发的郡兵,离开了相对安全的营寨,迅速向丙三哨点方向挺进。
他选择了一处名为“西川岭”的隘口,此地是山越出山的必经之路,两侧坡陡林密,中间道路相对狭窄,利于以少阻多。
郡兵们刚刚依托地形列好阵势,前方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彭式率领的山越队伍,带着刚刚拔除哨点的嚣张气焰,出现在了视野中。
“弓箭手,准备!”王敢沉声下令。
当山越队伍进入射程,王敢猛地挥下手臂:“放箭!”
嗖嗖嗖——!
一片箭雨从山坡上倾泻而下,落入山越队伍中,顿时引起一片惨叫和混乱。山越人虽有竹木盾牌,但郡兵使用的制式弓弩威力更强,瞬间便有数十人中箭倒地。
“有埋伏!结阵!冲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