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朔风城垒坚城,久攻不下,粮草又受损,下一步,你会如何做?”
问题陡然升级,从局部战术跃升到了战略层面。这已远超一个什长需要思考的范畴。
宋青心跳漏了一拍,但思绪飞速运转。她想起了父亲镇北侯生前偶尔提及的北狄用兵习惯,结合这几月来的亲眼所见,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能藏拙,也不能信口开河:“末将愚见。北狄人擅长野战,拙于攻坚。持续强攻朔风城垒,乃消耗其有生力量之下策。若其为智者,或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哦?”萧景珩的声音里似乎起了一丝极淡的兴致,“详细道来。”
“其一,继续以部分兵力佯攻朔风,吸引我军主力注意。其二,”宋青的手指指向沙盘上朔风城垒东南方向,一处看似并不那么险要的河滩地带,“可能会选择类似‘野狼渡’此类水浅流缓,我军防御相对松懈之处,趁夜暗或恶劣天气,以精骑强行渡河,绕至我军后方,断我粮道,甚至直扑防御更为薄弱的周边城镇,迫使我军出城野战。若其成功,朔风城垒将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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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完,偏厅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炭火在噼啪作响。
宋青的方案,直指目前边防可能存在的巨大隐患——过于依赖坚城,而对漫长的河岸线防御不足。这需要极大的胆识和对敌人心理的精准揣度。
良久,萧景珩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洞察力尚可,不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看来,你不仅有些许勇力,倒也不是全然莽撞之辈。”
这算是一种肯定,虽然依旧带着上位者的矜持与审视。
“末将妄言,请大人指正。”宋青谦逊道。
“妄言与否,自有事实印证。”萧景珩转过身,重新面对她,那鬼面具下的目光似乎更加专注,“宋青,你可知,本王为何召你前来?”
“末将不知,请大人明示。”
“军中需要敢战之士,亦需善谋之人。”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然,根骨心性,更为重要。今日一见,你虽年少,却沉稳有余,偶有机智,是可造之材。”
他话锋再次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军法如山,不容私情。今日之功过相抵,是告诫于你,无论立下何等功劳,皆不可恃功而骄,漠视军纪。日后行事,当时刻谨记,令行禁止!”
“末将谨记大人教诲!”宋青肃然应道。她明白,这是萧景珩在敲打她,也是在……塑造她。
“下去吧。”萧景珩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主位,目光投向了桌上的文书,似乎不再关注她,“整顿你的军队,明日起,巡防区域调整至西侧丘陵地带,具体方位,自有军令下达。”
“末将遵命!”
宋青再次躬身行礼,然后保持着恭谨的姿态,一步步退出了偏厅。
直到走出中军大帐,被外面冰冷的寒风一吹,她才感觉后背似乎渗出了一些冷汗,紧贴里衣。与萧景珩的这次短暂会面,比她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耗费心神。那位“鬼面将军”就像一座深不见底的寒潭,每一次对话,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在试探着她的深浅,同时也让她窥见其下隐藏的、汹涌的暗流。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既肯定了你的能力,又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的过失,施加惩戒。最后那句“可造之材”,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将她与这位监军殿下隐隐绑定。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北境的冬日,天黑得极早。营地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映照着士兵们忙碌或疲惫的身影。
“宋兄弟,怎么样?监军大人没为难你吧?”一个相熟的伍长凑过来,关切地问道。
宋青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无事,只是询问了些夜袭的细节,功过相抵,罚俸三月。”
那伍长松了口气,又忿忿不平道:“功过相抵?这也太……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