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城垒的清晨,是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战鼓声唤醒的。这鼓声不同于往日敌军进攻的警讯,它来自校场方向,节奏分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集结令。
宋青和她的什队早已整装完毕,按照昨夜接到的命令,迅速赶往校场。一路上,只见各营兵马如铁流般汇聚,甲胄碰撞声、脚步声、军官的低喝声混杂在一起,肃杀之气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
校场点将台上,那道玄甲鬼面的身影已然矗立。萧景珩并未多言,甚至没有进行任何战前动员,他只是沉默地扫视着台下迅速集结的数千将士。那无形的威压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言辞都更具力量,让原本还有些细微骚动的队伍迅速变得鸦雀无声。
“监军大人有令!”他身侧一名玄甲亲卫上前一步,声音洪亮,传遍校场,“即日起,全军整训!弓弩手,至东侧靶场,考核射艺!步卒,分列演练攻防阵型!骑兵,校验马术与冲锋阵列!各营主官,严格督导,记录在案!凡懈怠不力、技艺不精者,严惩不贷!”
命令简洁、冷酷,带着“鬼面将军”一贯的风格。
没有解释,没有缓冲。这位三皇子殿下,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检验这支刚刚经历血战、疲惫不堪的边军,究竟还剩下几成战力,同时,也是在用这种高压,强行拧紧每一根可能松懈的弦。
宋青所在的百人队被分配到了步卒演练区。他们的任务是演练一种名为“磐石”的小型圆阵防御战术,旨在被骑兵或优势兵力冲击时,能够最大限度保存自己,迟滞敌人。
演练开始不久,问题便暴露无遗。连日苦战,兵员损耗严重,补充进来的新兵尚未完全融入,许多老兵也因疲惫和战友的伤亡而精神萎靡。简单的阵型转换变得滞涩,配合失误频频。
负责督导的,正是萧景珩本人。他带着几名玄甲卫,如同冰冷的幽魂,穿梭于各个演练小队之间。他没有斥责,只是沉默地观察,但那面具下透出的目光,却比任何鞭挞都更让人心惊胆战。
当宋青所在的百人队在一次转向中,因两名新兵的慌乱而几乎导致阵型散乱时,萧景珩停下了脚步。
“停。”
冰冷的一个字,让整个百人队瞬间僵住。百夫长额头见汗,连忙上前请罪。
萧景珩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那些气喘吁吁、脸上带着惶恐或麻木的士兵脸上。“磐石阵,重在其意,不在其形。心乱,则阵散。”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金属的质感,“你们,心中无石。”
他指向旁边一处空地,那里堆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每人,去搬一块自认能背负的石头,置于阵中。演练继续,石在人在,石落……军法处置。”
这命令出乎所有人意料。背负石块演练阵型?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折磨。
但无人敢质疑。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依言而行,纷纷跑去挑选石块。有人取巧选了小的,有人咬牙抱起了大石。
宋青沉默地走到石堆前,她没有挑选最大或最小的,而是选了一块约莫三四十斤重、形状并不规则的石块。她深吸一口气,将冰冷的石头抱在怀中,沉甸甸的分量瞬间压在了她的手臂和腰腹,让她本就未愈的左臂伤处传来一阵刺痛。她咬紧牙关,默默走回队列。
演练再次开始。
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每个人怀中都抱着一块石头,行动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转身、踏步、挥动武器(虽然是木制演练器具),都需要耗费数倍的力气。沉重的负担让士兵们无暇他顾,只能将全部精神集中在维持自身平衡和跟上队伍节奏上。
汗水迅速浸透了内衫,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起白色的雾气。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然而,奇异的是,那种因为疲惫和心散而导致的混乱,反而减少了。因为每个人都背负着“磐石”,反而被迫沉下心来,专注于脚下,专注于身边的同袍。
宋青感觉自己的手臂几乎要断裂,腰背酸麻不堪,石块粗糙的表面磨得皮甲窸窣作响。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她明白了萧景珩的用意。这不仅仅是体罚,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