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官赵明与士卒李四的落网,如同撬动了隐藏在军营这潭深水下的第一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暗流汹涌的表面下,一场迅疾而无声的清洗,在萧景珩的绝对掌控下,悄然展开。
那名被“暗刃”从废弃马料仓墙角取走的油纸卷,第一时间呈送到了萧景珩案头。油纸卷内,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面用密写药水记载着关于“宋青”近日“病倒”、“心事重重”的观察,以及对其可能暗中调查身世的猜测,并请求进一步的指示。字迹工整,用语谨慎,显然受过训练。
几乎同时,对士卒李四的初步审讯也有了结果。李四承受不住压力,很快招认,他是受了一名辎重营副尉的指使,前来确认宋校尉营帐的守卫情况以及是否有异常动静,许诺事后给他一笔不小的钱财。
“赵明,李四,都指向了同一个人——辎重营副尉,孙德。”萧景珩看着手中由“暗刃”汇总的情报,声音冰冷。孙德,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懦弱的中年军官,负责部分军械物资的调配记录,职位不高,却能在军营中接触到不少信息流。
“看来,这位孙副尉,就是埋在军中的一枚关键棋子了。”宋清辞站在下首,目光锐利。她没有待在营帐中“养病”,而是与萧景珩一同身处一间临时辟出的、绝对隐秘的审讯营帐内。既然已经动手,她便无需再伪装。
“不止是他。”萧景珩将另一份名单推到宋清辞面前,“根据对赵明和李四社会关系、近日行踪的交叉比对,以及‘暗刃’之前的监控,还有几个人,嫌疑重大。”
名单上,赫然列着五六个人名,涉及文书、传令兵、甚至一名低阶的哨探队长。这张网,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密一些。
“将军打算如何?”宋清辞问道。擒贼擒王,但也要防止小鱼漏网,继续滋生事端。
萧景珩站起身,鬼面在昏暗的灯火下泛着幽光,一股凛冽的杀意自他周身弥漫开来:“既然查清了,便无需再等。雷霆扫穴,一举肃清!”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暗刃”头领,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按名单拿人!动作要快,要隐秘!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命令下达,隐藏在阴影中的力量瞬间发动。
是夜,军营表面依旧平静,但几处营帐却同时经历了无声的风暴。
辎重营副尉孙德是在睡梦中被捂嘴按住的,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响,就被捆得结结实实,塞住了嘴巴,拖出了营帐。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竟会这样毫无征兆地暴露。
那名负责传递哨探情报的低阶队长,试图反抗,手刚摸到枕下的短刃,就被一名“暗刃”以更快的速度卸掉了关节,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随即被同样制住。
名单上的其他人,也都在各自的位置,以类似的方式被迅速、安静地控制。整个过程,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不相干的人,如同夜色中掠过的疾风,风过无痕,却已带走了所有的污秽。
所有被捕者被直接带入秘密审讯营帐,分开看押。萧景珩亲自坐镇,宋清辞立于其侧。他们需要尽快撬开这些人的嘴,尤其是孙德的嘴,挖出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完整链条,以及朝中幕后主使之人的确切信息。
审讯由“暗刃”中精通此道的专业人士进行。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没有残酷的刑具展示,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摧毁意志的压力和精准击中要害的讯问。
孙德起初还试图狡辩,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那油纸卷他根本不知情。但当审讯者面无表情地报出他藏在鞋底夹层中的另一处密写联络点,以及他不久前通过特殊渠道寄往京城的、关于北境军粮库存的“家书”内容时,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而当审讯者轻描淡写地提及他在老家置办的、远超其俸禄所能支撑的田产,以及他那个在京城某位大人府中当差、近年来突然“阔绰”起来的远房表亲时,孙德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是……是京城……永昌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