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那杯未曾饮下的“琥珀光”,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深深烙在了北境军营所有将领的心中,更烙在了宋清辞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萧景珩那番看似论功行赏、实则界限分明的举动,让她彻底明白,自己已处在一个极其微妙且被严密“关注”的位置。
她愈发深居简出,非必要绝不离开营帐,即便参与军务会议,也尽量沉默,减少与任何将领,尤其是楚凌风的非必要接触。楚凌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虽依旧爽朗,但面对她时,言行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谨慎与距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萧景珩归营后,并未如往常般将所有精力投入军务调度,反而显得有些……“清闲”。他出现在宋清辞营帐周围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有时是借着巡查营防,“顺路”走到她帐外,驻足片刻,隔着帐帘询问一句“伤势如何”,得到“尚好”的答复后,便沉默离开。
有时是深夜,她正在灯下梳理江南后续线索,他会毫无征兆地掀帘而入,也不多言,只是坐在一旁,拿起她看过的卷宗随意翻看,那存在感强大得让她无法忽视,更无法专心。
更有一次,他竟以“考校恢复情况”为由,命她在沙盘上推演一场经典战役。他站在她身侧,靠得极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以及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冽与一丝檀香的独特气息。他偶尔会指出她推演中的“疏漏”,手指点向沙盘某处,那戴着玄铁护手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握着代表兵力小旗的手。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手,他却只是淡淡瞥她一眼,鬼面下的神情莫测。
这种无处不在、却又若即若离的逼近,比直接的质问更让宋清辞心慌意乱。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无形蛛网逐渐缠绕的飞蛾,每一次挣扎,似乎都只会让那网收得更紧。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将营寨染上一片凄艳的橙红。宋清辞处理完手头杂务,正想趁着天色未全黑,在帐外稍微走动片刻,透透气。她刚掀开帐帘,便看到萧景珩负手立于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身影在夕照下拉得悠长,正静静地望着她这个方向。
她的脚步瞬间顿住。
萧景珩见她出来,并未移开目光,反而抬步向她走来。
宋清辞下意识地想退回帐内,却被他一句平淡的话定在了原地:
“怎么,本王是洪水猛兽,让你如此避之不及?”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听不出喜怒,却让宋清辞脸颊微热。她只得站在原地,垂首道:“末将不敢。”
萧景珩走到她面前,停下。夕阳的余晖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形和冰冷的鬼面,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伤势既已无大碍,整日闷在帐中,于恢复亦无益处。”他淡淡道,“随本王走走。”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宋清辞无法拒绝,只能低低应了一声:“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营地边缘相对僻静的小径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晚风带着寒意,卷起地上的残雪。
萧景珩走得并不快,似乎真的只是在散步。他没有回头,声音随风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北境苦寒,比之京城,如何?”
宋清辞心中警惕,谨慎回答:“北境虽苦,然将士用命,别有一番气象。京城繁华,却……人心复杂。”
“人心复杂……”萧景珩重复了一句,似有深意,“你看得倒透。却不知,在这北境军中,你看这上下将士,谁人复杂,谁人……简单?”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宋清辞心头一凛,连忙道:“末将愚钝,只知一心报效朝廷,听凭将军差遣,不敢妄议同僚。”
“是么?”萧景珩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宋清辞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慌忙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萧景珩的目光落在她因匆忙后退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与一丝慌乱。他静静地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