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湄却仿佛未觉,她站在空旷威严的大殿中央,墨菊华服在殿内明亮的宫灯下流转着幽暗而慑人的光泽。她微微扬起下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李瑾则,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诛九族?”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陛下不妨试试。看看是您诛我安湄九族的刀快……”
她缓缓抬起手,一枚小巧的、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出现在她掌心,上面那朵怒放的墨菊花蕊处,血色的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还是我花月楼遍布四国的耳目,将今夜王府血鹞刺杀之事的详细卷宗,连同某些人通敌卖国的铁证,散播天下的速度快!”
她将令牌的印记面,缓缓转向珠帘后的方向,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那道深紫色的身影,一字一句,如同宣告:
“比如……景阳宫小佛堂里,那尊藏着雍国密信的空心佛像?”
“比如……内廷总管刘保,通过王吉之手,转交给某些人的……雍国‘岁贡’清单?”
“再比如……指使血鹞潜入王府行刺,妄图嫁祸摄政王,挑起两国战火的……幕后黑手?!”
“嗡——!”
安湄的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整个太和殿瞬间炸开了锅!
“景阳宫?!”
“太皇太后?!”
“通敌?!岁贡清单?!”
“血鹞是她指使的?!”
惊骇欲绝的抽气声和难以置信的低呼从百官中爆发出来!所有人的目光,惊疑、恐惧、震怒,齐刷刷地射向珠帘之后!连李瑾则和苏砚的脸色,都在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珠帘后,那道深紫色的身影猛地一晃!太皇太后手中的沉香木佛珠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她苍老的脸瞬间血色尽褪,死死地盯着安湄,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怨毒!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小佛堂的佛像?!知道岁贡清单?!花月楼……花月楼的渗透,竟已恐怖如斯?!
“你……你血口喷人!”太皇太后尖利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破音,再也无法维持超然的姿态。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搜便知!”安湄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陛下!今日,要么您立刻下旨,彻查军粮案,还我渊国清白!严惩通敌卖国、祸乱朝纲之徒!发兵北境,驰援雁回关!”
她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李瑾则,又扫过珠帘后惊惶的太皇太后,最后落在殿外那沉沉的、仿佛酝酿着更大风暴的天空,声音陡然转厉:
“要么——”
“就等着花月楼的‘惊雷’,响彻天下!等着看这晟国朝堂,如何在雍国的铁蹄和四国的唾骂声中……分崩离析!”
死寂!比之前更可怕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太和殿!
安湄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刃,孤身立于这龙潭虎穴的最中央,以花月楼为赌注,以天下为棋盘,逼宫晟帝,剑指太皇!她的锋芒,让龙椅上的帝王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李瑾则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手指死死扣着龙椅扶手,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殿下那个墨衣如夜、气势如虹的女子,胸中翻涌着惊怒、忌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震撼。花月楼……好一个花月楼!好一个安湄!竟敢如此!竟能如此!
苏砚站在他身侧,温润的眼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快速地在李瑾则耳边低语着什么,语速极快。
珠帘后,太皇太后急促地喘息着,怨毒地盯着安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皇帝的雷霆之怒,或者……那石破天惊的妥协。
就在这时——
“说得好!”
一个低沉、醇厚、带着磁性,却又充满了无尽威严与冰冷杀伐之气的声音,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