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琛没有睁眼,只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不及郡主……‘遗物被盗’演得真切。”
安湄看着枕边那枚在烛光下流淌着温润光泽的墨玉扳指,又看向陆其琛苍白却带着一丝计谋得逞后松缓的侧脸。扳指是饵,陆其琛的病弱是舞台,林嫊的贪婪是引信,萧慎之的“适时”出现是引爆点。这环环相扣的苦肉计,终是成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萧慎之的怒火和猜忌,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前路,依旧荆棘密布。
林嫊被拖入内厂秘牢的哭嚎声似乎还在宫墙内回荡,渊国朝堂却已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萧慎之吃了大亏,帝王颜面被当众撕扯,这口气他绝不可能咽下。安王府表面恢复了宁静,实则暗流汹涌,如同暴风雨前沉闷的死寂。
陆其琛依旧“重伤未愈”,留在王府西厢“静养”。安湄每日亲自煎药照料,外人看来是尽地主之谊,实则是在萧慎之的眼皮底下,守着这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危局。蚀骨钉的余毒如同附骨之蛆,在陆其琛体内潜伏,虽被回魂散强行压制,但每一次咳嗽都带着隐隐的黑气,脸色也始终透着病态的苍白。他清醒时目光锐利如旧,但安湄能感觉到他内里的虚弱——那是一种需要强大意志力才能维持的假象。
“萧慎之不会善罢甘休。”安湄将温热的药碗递过去,低声道,“林嫊虽蠢,但她知道太多安家的事,更知道王爷你……”她顿了顿,没说出“身中剧毒”四字。
陆其琛接过药碗,指尖冰凉,动作却沉稳。他喝了一口苦涩的药汁,琥珀色的眸子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林嫊是颗弃子,但弃子……也能变成反噬的毒刃。萧慎之在用她钓鱼,钓更大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