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明德城……还有多远?”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最快也要两天。”陆其琛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侥幸,“他撑不到那个时候。”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石子的单调声响和安若欢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那……怎么办?”安湄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那个可怕的答案,只是不敢说出口。
陆其琛的目光落在安若欢肋下那个鼓胀的脓包上,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剜脓,清创。”
安湄猛地闭上眼,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剜脓清创!这道理谁都懂,可那是活生生的人!是她血脉相连的兄长!在没有麻沸散、没有良医、甚至没有干净环境的情况下,生生剜去腐肉……这无异于一场酷刑!成功的希望渺茫,失败……就是亲手送他上路!
“我们……不懂……”安湄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万一……”
“没有万一!”陆其琛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眼神却异常冷静,“不剜,他必死无疑!剜了,尚有一线生机!墨菊给的药里有上好的止血散和生肌膏,花月楼的秘药比寻常金疮药强百倍!剩下的,就看他的命,和我们下刀的准头!”
他看向安湄,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我需要你按住他,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他乱动!一点偏差,都可能要他的命!”
安湄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看着陆其琛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冷静,那是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决断。她猛地睁开眼,眼中所有的迷茫和恐惧都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取代。
“好!”她重重点头,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我按着!王爷,动手!”
马车在一片相对避风的山坳停下。安湄用最快的速度生起一堆篝火,将陆其琛的佩剑和几把随身携带的锋利匕首放在火焰上灼烧消毒。火光跳跃,映照着两张同样苍白、却写满决绝的脸。
陆其琛解开了安若欢身上所有的绷带。当那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火光下时,连见惯血腥的他,呼吸也微微一滞。脓包鼓胀得发亮,周围皮肤呈现出可怕的紫黑色,脓血混合着坏死的组织不断渗出。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烧得滚烫、又用烈酒反复浇淋冷却的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颤,但眼神却更加锐利专注。他看向安湄。
安湄跪在安若欢身侧,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兄长的双肩和手臂。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和用力而微微发抖,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却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其琛的手。
陆其琛的目光最后扫过安若欢因高烧而痛苦扭曲的脸庞,低声道:“安若欢,撑住!” 随即,手腕猛地一沉!
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刺入了脓包的中心!
“呃——!!!”
即使在高烧昏迷中,那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还是让安若欢猛地弓起了身体!如同濒死的鱼,爆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眼睛在瞬间瞪大到极限,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他疯狂地挣扎起来,力量大得惊人!
“按住!”陆其琛厉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刀尖划开皮肤,一股黄绿色、散发着恶臭的浓稠脓液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喷射而出!溅落在陆其琛的手上、衣袖上,甚至有几滴落在安湄苍白的脸颊。
安湄闷哼一声,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但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压住安若欢疯狂扭动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兄长肌肉的痉挛和骨骼的抗拒,那力量几乎要将她掀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溅在脸上的脓血滚落。
陆其琛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刀尖。他动作极快,却又极其精准。刀锋沿着脓腔的边缘,迅速而稳定地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