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张二叔手里的旱烟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王婶怀里的小孙女被吓得“哇”地哭了起来,就连苏大娘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手里的油布都掉到地上了。
“你们快听啊!”苏蘅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那声音里啊,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犀利劲儿,“后山的松树像是在喊呢,说泥层松啦,田边的狗尾草也在说溪水漫过石头喽!咱们要是还不走啊,等山塌下来可就完了——”
“走!”张二叔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旱烟杆使劲往地上一戳,“我前几年在镇上当短工的时候,就见过这样的雨。这泥地都三年没喝够水了,一下子灌进去这么多……”他那原本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小蘅可没说瞎话!大家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收拾一下,往村东的高坡跑!”
这一下,人群就像炸开了锅似的。王婶慌慌张张地跌跌撞撞往家跑,去抱棉被.李猎户呢,抄起扁担就朝着牛棚奔去。就连苏大娘也拽着自家的小子往屋里冲,不过临了的时候,只是瞪了苏蘅一眼,倒也没再骂人了。
雨是越下越大了,苏蘅跟着人群往高坡跑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嚓”的一声。呀,那是后山的老松树断了。
她回头的那一刹那,就瞧见浑浊的泥水裹挟着碎石,从山坳里一下子涌了出来。那泥水一下子就冲垮了张三家的篱笆,还把王婶晒在门口的竹匾给卷走了。
“小柱子!”突然有人尖声叫了起来。苏蘅就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十岁的小孤儿正死死扒着河岸的石头呢,洪水都已经漫到他的腰间了,可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个缺了口的陶碗。那可是他娘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啊。
“快松手!”苏蘅朝着那边冲了过去,泥水里的碎石扎得她脚底生疼生疼的。
小柱子抬起头看向她,脸上湿漉漉的,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带着哭腔说道:“蘅姐姐,碗……我娘的碗……”
洪水轰隆隆地响着,那声音太大了,把他的话都给盖住了。
苏蘅能听到岸边芦苇在哀号:“根要断啦!根要断啦!”脚下的泥土也在叫着:“撑不住喽,撑不住喽!”她紧紧咬着牙,指尖一下子就热起来了,那热流就像火山爆发似的往外冒呢。 河岸上的藤蔓一下子就开始疯长起来,粗的藤蔓一下子就缠到了小柱子的腰上,那些细的呢,就缠住了陶碗的缺口,然后拼了命地往岸上拽。
“抓稳喽!”她大声喊着,可是这声音在暴雨里一下子就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藤蔓勒得她的虎口生疼,可她哪敢松手啊,一点都不敢松。
小柱子的哭声和洪水的咆哮声混在一起,在她耳边就像炸开了一样。而且啊,更远的地方,山体滑坡的声音正越来越近,就像有个大怪兽在慢慢靠近似的。
藤蔓上的倒刺扎进了苏蘅的手掌心,可她都感觉不到疼呢。这时候啊,她所有的感觉都被洪水的轰鸣声给抓住了。
小柱子的陶碗在泥水里撞得砰砰响,芦苇根须断裂的清脆声音和山体滑坡那种闷闷的雷声混在一起,还有她身体里的那股热流,正顺着指尖往藤蔓里钻呢,就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烧透了一样。
“拉!拉!”她的喉咙里发出那种破碎的吼声,指甲都深深掐进手掌心里了,那藤蔓还真就顺着她的想法又疯长了三寸,缠住小柱子腰腹的那一段突然就绷得直直的,就像铁索一样。
小柱子被一下子从水里拽出来的时候,那陶碗“当啷”就砸在了岸边。他一下子扑到苏蘅怀里,满身的泥水全蹭到苏蘅身上了,可他就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炭似的,烫得苏蘅眼眶直发酸。
“蘅姐姐!蘅姐姐!”小柱子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手指头紧紧地抓着苏蘅的衣袖,“碗……碗没碎……我娘的碗……”
苏蘅低下头,就瞧见那只缺了口的陶碗正躺在脚边的泥地里呢。碗沿上沾着的泥水被雨水一冲,片正好能对上。
她突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小柱子蹲在她屋子前面,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碗的样子,还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