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寡妇的眼睛突然亮了。她伸手要碰苏蘅的衣袖,又缩了回去,只把布包硬塞过来:“这是我攒的钱...你别嫌少。”
苏蘅接过布包时,触到了包角的补丁——是用她从前的旧裙角补的。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冻得直打颤时,正是这条旧裙角,被张寡妇塞在她破被子里。
“够了。”她把布包塞回张寡妇手里,“药钱我先垫着,等狗蛋好了再给。”张寡妇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牛车再次启动时,苏蘅从车帘缝里看见她追着车跑了两步,又猛地停住,用袖子抹了把脸。
月上柳梢时,苏蘅坐在土灶前数钱。小柱子趴在桌上打哈欠,口水把账本洇湿了一片。她数到第三遍时,院外突然传来狗叫——是阿牛那破锣嗓子:“文远叔!苏蘅那小贱人在镇上卖药赚了八两银子!“
苏蘅的手指在银钱上顿了顿。她听见隔壁院传来摔茶碗的声音,苏文远的骂声像炸雷:“反了她!一个克死爹娘的灾星,也配赚银子?”
小柱子被惊醒,揉着眼睛往她怀里钻:“蘅姐姐,他们...他们会不会来抢?”苏蘅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窗外的野菊花正顺着篱笆往上爬,藤蔓在月光下织成张网。“不会。”她轻声说,“他们不敢。”
深夜,苏蘅蹲在篱笆边给菊苗浇水。灵菊的花瓣上凝着露珠,每一滴都映着她的脸。她能听见后山的野葛藤在抽芽,听见山脚下的溪流在唱歌——这些声音里,混着个细细的、甜甜的声音:“明天,要去更远的山坳吗?那里有片没被人发现的野参。“
苏蘅抬头望向后山。月亮被云遮住了半张脸,山影里有星星点点的绿光——是萤火虫,还是...她笑了,伸手碰了碰菊苗的嫩尖:“明天,我们去采点好东西。”
小柱子在屋里翻了个身,梦话里还带着甜滋滋的笑:“蘅姐姐,我要新鞋...要带花的。”
苏蘅起身拍了拍裙角的泥,转身回屋时,顺手把窗台上的竹篓往门边挪了挪。竹篓里的镰刀闪着微光,和她眼里的光,交相辉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