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踉跄两步,撞在萧影背上。
“傀儡。”萧影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用活人做芯,草木为骨,符纸锁魂。”他的刀指向角落,那里蜷着几个被铁链拴住的人,最前面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手腕上系着褪色的青玉牌——“御苑”二字在幽蓝里泛着冷光。
“是周伯!”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御苑说他染了恶疾暴毙,原来……”
“砰!”
密室的石门突然被撞开,十几个提刀的玄衣人冲了进来,灯笼光映得他们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格外狰狞。
为首的人举起手中的铜铃摇晃,密室里的藤根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条绿蛇般缠向苏蘅的脚踝。
萧影旋身将苏蘅护在身后,刀光划出银弧斩断藤根:“去最里面那口棺材!”他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钉穿了两个蒙面人的咽喉,“我拖住他们!”
苏蘅的灵火在掌心腾起,她踩着萧影劈开的血路往前冲。
身后传来刀刃入肉的闷响,还有萧影低哑的喝令:“苏蘅!快!”
苏蘅的布鞋碾过满地藤根残屑,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块上——灵火在她经脉里翻涌,后颈的灼痛几乎要掀翻天灵盖。
但当她的指尖触到最里侧那口黑檀棺的铜环时,所有痛觉都凝成了刀尖般的清醒。孙氏的记忆碎片在她脑中炸响:“棺底暗格,刻着昭王府与莲华教勾结的血契。”
“苏姑娘!”萧影的断喝混着刀刃入肉的闷响撞进耳中。
她眼角余光瞥见玄衣人手中的铜铃又晃了三晃,原本被斩断的藤根竟渗出黑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抽芽,像群疯了的毒蛇缠向萧影的腰腹。
他的刀光虽快,可左肋还是被划开道血口,暗红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瞬间被藤蔓吸得干干净净。
“撑住!”苏蘅咬碎了后槽牙。
她反手扯下鬓间木簪,灵火裹着木簪尖刺进棺盖缝隙——檀木在灵火中发出焦响,暗格“咔嗒”弹出的刹那,一卷染血的绢帛和半块刻着莲花纹的青铜令符滚了出来。
绢帛展开的瞬间,她瞳孔骤缩:上面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昭王府近十年运送“贡品”的记录,最后一页还压着枚朱印——“莲华教·右使”。
“阵眼!”苏蘅突然抬头。
七口棺材呈北斗状排布,中央那口的藤根最粗,根须里缠着的符纸泛着妖异的紫。她想起孙氏记忆里的尖叫:“毁了主棺的聚魂阵,所有傀儡都会变成废木!”
玄衣人首领的铜铃又响了。
这次苏蘅听出了不同——铃音里混着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是被封在符纸里的魂魄在挣扎。
她猛地将灵火注入掌心,指尖点向地面:“野薄荷!”墙根那丛被符咒压制的野薄荷突然疯长,细弱的茎秆瞬间撑破青石板,像把把绿色的剑刺向玄衣人脚踝。
“借你们的根!”苏蘅的声音带着灵火灼烧的沙哑。
她踩着野薄荷新抽的枝蔓跃到主棺前,掌心的灵火“轰”地炸开——赤金与翠绿交织的火焰顺着藤根窜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符纸“噼啪”燃烧,曼陀罗的干花簌簌坠落,原本盘在活人芯子里的藤根突然蜷缩成焦黑的麻花。
密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断裂声。那些没有脸的傀儡先是摇晃,接着“咔嚓”碎成木块;被铁链拴住的御苑老人们突然发出嘶哑的哭嚎——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终于有了活人的光。
“贱蹄子!”阴冷的男声炸在头顶。
苏蘅抬头,正撞进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来人身穿玄色暗纹锦袍,面上虽覆着青面獠牙面具,可那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刀疤,正是三日前在城门口与昭王世子密谈的“青面客”。
“莲华教的狗。”萧影的刀抵在最后一个玄衣人的咽喉上,血顺着刀刃滴在青石板,“难怪北疆粮草总出怪事,原来你们用傀儡术腐蚀车轴、霉烂草料。”
“知道得太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