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形的镜影符,右手攥着条缀满骷髅的符咒链扣——那是她操控幻象的命门。
萧砚的呼吸放得极轻。
他抽出半寸青锋,剑身映着晨光,在岩面上投出细如蚊足的亮线。
红叶使的注意力全在下方与幻象周旋的苏蘅身上,根本没察觉身后的动静。
直到剑锋抵住她后颈,她才猛得转头,银纱被剑气割开道细缝,露出下巴狰狞的刀疤。
“镇北王世子?”她声音发颤,符咒链扣在掌心沁出冷汗,“你何时——”
“从你烧了老槐树的第一片叶子开始。”萧砚的剑往前送了寸许,血珠顺着刀疤渗出来,“灵植师的战场,最忌动草木。”话音未落,他手腕急转,剑锋挑断了符咒链扣。
七张镜影符“唰”地散作蝶群,幻象瞬间如被刺破的水泡,朱漆门廊、假萧砚的温声细语,全化作齑粉消散。
苏蘅眼前重见山岩的灰褐,耳旁立刻传来红叶使的怒吼:“小贱人!敢坏我好事——”
“坏你好事的是他。”苏蘅反手一扬,山脚下的野蔷薇如活了般窜上来,藤蔓裹着尖刺缠上红叶使的脚踝。
她掌心金纹大盛,灵火裹着菊香腾起,“但收拾你的...是我。”
灵火舔到红叶使衣襟的刹那,她疼得蜷起身子。符咒链扣断裂让她灵力大损,此时被藤蔓缚住四肢,竟连半分反抗之力都无。
苏蘅望着她扭曲的面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县主府外,这女人用幻术逼得她撞在廊柱上——此刻那股郁在胸口的气终于散了些,她压下灵火,冷声道:“回去告诉赤焰夫人,花灵的血,不是谁都能抽的。”
“你以为...你赢了?”红叶使突然笑了,嘴角渗出黑血——她竟在刚才的挣扎中服了毒丹。 藤蔓吃痛般缩紧,她却借着这股力道撞向崖边的野藤,“等我主子拿到你的命牌...啊!”
萧砚的剑再次出鞘,在她腰间划了道血口。
但红叶使早有准备,野藤被她扯断的瞬间,她整个人坠进了下方的荆棘丛。
苏蘅的灵觉追过去,只触到几株被压断的灌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火气息——她逃了,比想象中还快。
“蘅蘅?”萧砚收剑入鞘,见她盯着荆棘丛发怔,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发丝,“在想什么?”
“她退得太利落了。”苏蘅攥紧胸前的水晶梅花,刚才制住红叶使时,她分明感知到对方灵力还有余裕,“像故意来送命,又像...在试探什么。”
萧砚的手指在剑柄上轻叩两下。
他望着荆棘丛里晃动的黑影——那是他派去追击的暗卫,片刻后黑影摇头,他便知道红叶使跑远了。“赤焰夫人素爱谋划,或许是想探你新得的传承之力。”他转身替她拢了拢大氅,“不过你方才用灵火时,金纹扩散到小臂了。”
苏蘅这才注意到,手背上的金纹不知何时爬上了手腕,在晨光里泛着暖玉般的光。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水晶梅花,正想说话,梅花突然发烫。
她指尖刚碰上去,竟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春夜细雨打在花瓣上,又像百年老梅在雪地里舒展枝桠。
“你...听见了?”她猛地抬头,眼底金纹骤亮。
萧砚的指尖悬在梅花上方半寸,似有所感:“像是...某种呼唤。”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碎了这缕若有若无的波动,“昨日在石室,你说传承里有花灵的记忆。
或许这梅花,是连接记忆的钥匙。“
苏蘅的心跳得厉害。她记得石室壁画里,花灵手中就捧着这样的水晶梅花,而壁画最下方,有行被岁月磨淡的小字:“以灵火温养,以真心相付,方见花灵真容”。
此刻梅花里的叹息还在若隐若现,像在催促她做些什么。
“回村吧。”她将梅花小心揣进怀里,温度透过粗布裙贴着心口,“药园的新麦种该催熟了,王婶还等着磨面蒸馒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