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是被一缕极淡的甜香唤醒的。那香气像浸了晨露的野菊,又混着几分她在御苑见过的月心莲清冽,钻进鼻腔时,她后颈的汗毛轻轻颤了颤。
意识从混沌里浮上来的瞬间,她本能地想去摸腰间的藤囊——那里装着碎玉和几株备用的解毒草,可指尖刚动,便触到一片柔软的触感。
是花瓣。她猛地睁眼,入目是铺天盖地的粉紫。
无数碗大的花盏在身下周旋,有的是她熟悉的赤焰花,花瓣边缘翻卷如火焰;有的却从未见过,花瓣薄如蝉翼,在风中抖出细碎的金斑。
她整个人悬浮在离地面三尺的位置,脚下的花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是在托着她的重量。
“你终于回来了,素华。”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春夜的细雨,裹着说不出的温柔,却又浸着化不开的哀伤。
苏蘅喉间一紧,这声音太熟悉了——在残卷里,在藤囊碎玉发烫的每个深夜,她总在半梦半醒间听过类似的低唤,只是那时模模糊糊,此刻却清晰得能分辨出尾音的哽咽。
她猛地转头,可除了翻涌的花海,什么都没有。风掀起她的衣袖,有片蝶翼般的花瓣落在她手心里,脉络间流转着淡青色的光,像极了残卷里画的“花灵纹”。
“谁在说话?”她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素华......是我吗?”话音未落,眼前的花海突然像被石子投入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光影扭曲成模糊的碎片,再聚拢时,她已站在一座白玉砌成的殿宇里。殿中悬着九盏青铜灯,火光将人影拉得老长。
年轻的素华站在中央,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并蒂莲的鞋尖。她对面站着七位老者,玄色道袍上绣着灵植师特有的缠枝纹,最中间的白须老者手里攥着半块焦黑的玉牌,正重重拍在案上:“你私自动用禁术引动百花血誓,当真是要借天地灾劫之名,行霍乱朝纲之实?”
“不是的!”素华向前跨了半步,腕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我感应到北境地下有地火翻涌,若不用百花封灵阵镇压,三个月后必定山崩地裂。那些花是我用十年心血培育的,它们自愿......”
“住口!”左边灰袍老者甩袖打断她,“灵植师本应顺应天时,你却妄想用草木之力与天抗衡——当年花灵一族就是因狂妄遭了天谴,你难道要重蹈覆辙?”
苏蘅下意识攥紧手心的花瓣。她认得这张脸——在萧砚给的密卷里,二十年前那场“灵植师屠灭案”的主审官,正是这位灰袍长老。
可此刻画面里的素华不过双十年纪,眼尾还带着未褪的青涩,哪有半分“妖女”的模样?
“你们要看证据!”素华突然扯断腕间银铃,攥着那串碎玉冲向殿角的青铜鼎。
火星溅起时,苏蘅闻到了浓烈的草木焦味——那是素华用灵力催开的雪兰,每一片花瓣里都封着北境地脉的影像。
可老者们的脸色却更冷了。白须老者拂袖召来一道风,将飘起的花瓣尽数卷碎:“妖法!这就是你操控草木的邪术?“他指向素华发间的玉簪,”拿下她,押去天牢!待陛下醒后,再定......”
“够了!”素华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砸在青石板上。她指尖划过心口,那里的皮肤泛起淡青色纹路,像藤蔓般爬向脖颈,“原来你们早打定主意要我死。”她转身看向殿外翻涌的雷云,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既然如此......”
光影再次扭曲。苏蘅踉跄两步,扶住身侧的花茎。
这次的画面里,素华站在悬崖边,身后是烧红半边天的火舌。
她怀里抱着个裹着绛纱的婴儿,另一只手攥着半块玉牌——和藤囊里的碎玉严丝合缝。
“若此生不得善终,来世必将复仇。”素华的声音里带着灼烧灵魂的痛,“我以花灵血脉起誓,分魂为二:一魂入轮回,寻因果;一魂化业火,索旧命......”
婴儿突然哭了。素华低头亲吻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