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她掀开车帘,晨光穿透林梢落在她发间,“把那家伙带过来。”林子里传来藤蔓摩擦树皮的沙沙声,一道黑色斗篷被拖出阴影,帽檐下的脸隐在阴影里,可苏蘅看清了他腰间——绣着赤焰纹的丝绦,与那日在县主房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藤蔓如铁索般勒紧黑衣人的脚踝时,他正弓着背往林深处窜,腰间赤焰纹丝绦在乱草里划出刺目的红。
苏蘅隔着车帘都能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那是藤蔓绞碎了他外袍的棉絮。
“别动。”她的声音裹着灵力,像春霜覆上嫩枝般清泠,“你主子派你来,可不是让你当逃兵的。”
黑衣人猛地顿住,兜帽下的呼吸声骤然粗重。苏蘅的指尖在车壁上轻叩,藤蔓便顺着他的腿往上攀,在他腰腹间绕了三圈。
当最后一道藤圈缠上他手腕时,他突然剧烈挣扎,手臂猛地甩向身侧——粗布衣袖翻卷,一截小臂露在晨雾里,皮肤红得像被沸水烫过,还爬着蚯蚓似的青紫色血管。
“赤焰教信徒。”识海里的花灵声线陡然冷下来,“他们用魔植汁液浸泡身体,说是能与‘赤焰神’共鸣。实则是让魔种蚕食血肉。”
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前日在县主房里发现的赤焰纹丝绦、御苑茶盏里残留的曼陀罗粉、此刻这暗红皮肤......所有线索在脑内串成线。
她掀开车帘的动作重了些,晨风吹得鬓发乱飞:“你家夫人是不是觉得,杀了我,北疆的灵植秘辛就能永远烂在镇北王府?”
黑衣人突然发出嗬嗬的怪笑,兜帽下的脸终于抬起——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白,全是浑浊的暗红,像两团凝固的血。“万芳主?”他的声音像锈刀刮过石板,“等你到了北疆,赤焰神会让你跪在神座前,把灵脉......”话音戛然而止。
黑衣人喉结剧烈滚动,嘴角渗出黑血。
苏蘅瞳孔骤缩——她看见他后槽牙咬碎了什么,暗紫色的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毒!”她喝一声,藤蔓瞬间收紧,试图扼住他的喉咙阻止吞咽。可那毒显然早被封在蜡丸里,此刻已顺着食管滑入腹中。
黑衣人浑身抽搐,暗红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发出腐叶般的腥气。
陆骁的刀“当啷”坠地。他蹲下身,戴皮手套的手指掰开黑衣人牙关,只见后槽牙处嵌着半粒黑蜡:“是‘蚀骨散’,南疆蛊师用腐尸草炼的,见血封喉。”他抬头时,眉峰拧成结,“这人心口还纹了赤焰图腾——看来不是普通喽啰。”
苏蘅跳下马车,鞋尖碾碎一片带露的草叶。
归墟之钥的波动如潮水翻涌,她能清晰感知到,这人体内残留的魔植气息正随着死亡逐渐消散。“赤焰夫人怕了。”她蹲下身,指尖轻点黑衣人溃烂的手背,藤蔓探入皮肤下三寸,果然触到一粒硬如石子的东西——魔种。“她派死士截杀,是怕我到了镇北王府,会揭穿她当年屠灵植师满门的真相。”
陆骁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泛白:“当年萧世子的母妃......”
“正是被赤焰夫人以‘妖女’之名构陷。”苏蘅站起身,晨雾漫过她肩头,“萧世子查了十年的旧案,赤焰夫人怕我这双能读草木记忆的眼睛,会在王府找到关键证据。”她转头看向陆骁,眼底有幽蓝火苗跳动,“所以我们更要快。快到她来不及再派第二拨人,快到王府的碑刻、古柏、甚至地砖缝里的苔藓,都能为我们说话。”
陆骁突然单膝跪地,佩刀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末将定护姑娘周全。”他的声音发闷,像是要把所有愧疚都咽进喉咙——毕竟方才毒雾里,他的护卫队折了三个兄弟。
苏蘅伸手虚扶,指尖掠过他铠甲上的血渍:“陆统领,你护的不是我。”她望向北方,那里有连绵的青山正从雾里浮出轮廓,“你护的是十年前含冤而死的灵植师们,是萧世子藏在心底的那把火。”
车夫的吆喝声再次响起。
陆骁翻身上马时,特意将自己的坐骑换到马车左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