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的烛火已燃至灯芯,豆大的灯花“噼啪”炸开,在青砖地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苏蘅跪坐在藤心共鸣池前,膝上的断藤还带着方才被藤蔓裹过的湿意,背面那道被木簪划出的浅痕里,正渗出极淡的红,像被戳破的血管。
她垂眸盯着腕间的藤纹——自方才与断藤共鸣后,那道青绿色的纹路便沿着小臂爬上了肘弯,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
“上古花灵……赤焰夫人……”她喃喃重复着赵婉如的话,喉间泛起苦涩。
族人说她克亲是灾星时,她咬着牙在山坳里种出救命粮;县主说她是妖女要烧她时,她顶着毒日头在药圃里跪了三天;可当真相的线头突然攥在手心,她反而不敢用力扯了。
池底的藤蔓突然剧烈震颤。
苏蘅猛地抬头,就见方才还温顺缠绕断藤的绿藤正疯狂翻涌,水面被搅出漩涡,几株藤蔓甚至绷直了朝她腕间的藤纹缠来。
她本能要躲,可那藤尖触到皮肤的瞬间,却像婴儿寻乳般轻轻蹭了蹭,而后“唰”地缩回池里。
“怎么回事?”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额角已渗出薄汗。
断藤在膝头突然发烫,红纹与腕间的绿纹同时亮起,两束光在半空交织成网,竟在池中映出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个裹在金光里的身影,眉眼不清,却让她无端想起小时候在村头老槐树下做过的梦,梦里也有这样温暖的光,轻声哄她“别怕”。
“你已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声音像春溪撞过鹅卵石,清泠泠地落进耳里。
苏蘅浑身一震,抬头时正撞进一双鎏金瞳仁里。
方才池中的影子已凝实,是位着月白广袖的女子,发间插着藤编的簪子,发尾垂落的不是丝绦,竟是鲜活的常春藤,叶片上还沾着晨露。
“你是……”苏蘅下意识要起身,却被池里的藤蔓轻轻托住腰,“梦境守护者?”
女子颔首,指尖轻点她眉心。苏蘅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云端。
山风卷着花香扑面而来。
她低头,见自己正站在一处陡峭山巅,脚下是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有花瓣如蝶翼的蓝鸢尾在悬崖边起舞,有比人还高的红芍药正舒展花蕊,连岩石缝里的野菊都开得比碗口大。
不远处立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她,手中握着根藤鞭,鞭梢上坠着颗流转着青光的珠子。
“那是你。”梦境守护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万芳主,明昭王朝最后一位能与天地同寿的灵植师。”
苏蘅喉头发紧。她看着白衣女子转身——那张脸与镜中的自己分毫不差,只是眼角多了枚藤叶状的红痣。
女子抬手,崖底的野藤便如活物般窜起,在半空织成虹桥;她垂眸,新开的昙花便自动落入她掌心,化作颗雪白药丸。
画面突然扭曲。黑衣人的身影从云层里劈下,手中的剑不是金属所铸,竟是由万千枯藤绞成,所过之处,方才还鲜活的花草瞬间焦黑。
白衣女子挥鞭抵挡,藤鞭与枯剑相撞的声响震得苏蘅耳膜发疼。
她看见自己唇角溢出鲜血,却仍在笑:“你们屠尽灵植师,毁了共生契约,以为就能独占天地灵气?”
“你护不住的。”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张被黑雾笼罩的脸,“等这藤心共鸣池的封印碎了,你连转世都做不成。”
最后一幕是白衣女子被枯藤刺穿心口。
她望着自己的血滴在断藤上,染红了藤心,轻声说:“那就让这断藤做钥匙……等后世有人能唤醒它,便是我归来之日。”
画面“轰”地碎裂。苏蘅踉跄着跌进黑暗,再睁眼时又回到了偏殿。
梦境守护者的手按在她后心,鎏金瞳仁里映着她发白的脸:“现在你知道了。你是万芳主转世,曾以‘藤心共感’之力守护世间灵植。二十年前的灵植师屠灭案,是有人想斩断人植共生的命脉——而你的使命,仍未结束。”
“所以……”苏蘅摸着自己的脸,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