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阳透过繁密的桃花枝叶,在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身上盖着的薄毯带着阳光的味道和清寒身上淡淡的药香。我靠在桃树粗壮的树干上,听着院子里阿青摆弄草药的窸窣声,听着清寒在厨房准备晚膳的轻柔响动,听着远处市井隐隐传来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嘈杂。
关帅、司徒钟他们刚走不久,酒意微醺,谈论江湖往事与未来规划的豪言壮语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这一切,真实而温暖。
我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新生内力如溪流般潺潺流动,感受着承影剑在意识深处传来的、如同老友低语般的安宁悸动。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我在这片桃花纷飞、安宁祥和的庭院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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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剧烈的钝痛从后颈传来,将我猛地拽醒。
刺鼻的焦糊味和橡胶燃烧的气味充斥着鼻腔。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刺耳的警笛和金属扭曲的呻吟。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坐在一棵行道树下,身下是冰冷坚硬的路基。午后的阳光刺眼,与记忆中江南庭院里温柔的春晖截然不同。
低头看去,手指间夹着一支早已熄灭多时的香烟,烟灰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身上穿着的是那件熟悉的灰色连帽衫,袖口处还沾着泥土。
记忆渐渐清晰——陨石在落地的时候解体了,我是专门跟大哥一块来找陨石碎块的,我找了整整好久,又累又渴,便在这棵树下休息,点了支烟......
然后是什么?一声脆响?头顶树枝断裂的动静?
我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里传来阵阵钝痛。抬眼望去,身旁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段断裂的树枝,其中夹杂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黝黑石头,表面布满烧灼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所以,我是被这块卡在树上的陨石碎片震落的树枝砸中了?
那场漫长的江湖梦——险空山、大漠孤烟、药王谷的阴谋、星陨阁的神秘、北漠王庭的终战,还有清寒、阿青、关帅、司徒钟......难道都只是被砸晕后的一场大梦?
我苦笑着想站起身,却感觉浑身乏力。那真实无比的经脉中内力流转的感觉,此刻空空如也。承影剑的悸动,也只在记忆里回响。
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一个救援人员注意到我,快步走来。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看了眼地上的石头碎片,又看看我:“小心点,天气凉了注意别感冒了
待他离开后,我拾起那块陨石。触手冰凉,却又隐隐感觉到一丝奇异的温热,仿佛有什么能量在其中流转。
就在这时,一阵北风拂过,卷起路边的尘土。
一片粉白的桃花瓣,正值深秋季节,不知从何处飘来,在混乱的事故现场上空打了个旋,轻轻落在我的指尖,覆盖了那冰冷的烟灰。
在这满是钢铁与焦糊气息的地方,这抹柔嫩的粉色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真实。
我怔怔地看着这片花瓣,忽然注意到——它散发着的淡淡清香,竟与梦中江南小院里那棵桃树的气息一模一样,与清寒发间偶尔沾染的芬芳如出一辙。
指尖微微颤抖。
我小心地将花瓣握在掌心,感受着那真实的柔软触感。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阳光正好,几片白云悠然飘过。
哪一个时空是真实?哪一段人生是梦境?
或许,在陨石撞击的刹那,在意识模糊的边界,两个世界确实产生了某种交错。那块天外陨石,不仅是砸中了树,也在我脑海中砸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
我将花瓣轻轻放进贴身口袋,将早已熄灭的烟蒂又踩了踩。
站起身,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无论是梦是真,那段经历赋予我的——对侠义的认知,对守护的执着,对生命的敬畏——都已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远处的城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迈开脚步,向着那片现代都市的剪影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