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万历帝迟迟不立太子,方从哲态度暧昧,杨涟曾上书弹劾他 “依违两可,贻误国本”,俩人算是老冤家了。
按说,他该乐见杨涟倒霉。
可朱由校要的不是这个。
东林党势大,若方从哲趁机踩一脚,党争只会更凶;若他能放下私怨,提议 “功过相抵”,倒是能给朝堂降降温。
方从哲终于看完了,把奏疏 “啪” 地放回案上,抬头看向朱由校,眼神沉得很,带着火气:“陛下,魏大中的奏疏,通篇只说杨涟‘心善’,不提他‘失仪’,是何居心?分明是拿话堵陛下!”
朱由校没说话,端着茶盏抿了口,等着他往下说。
“杨涟在乾清宫前拉扯陛下,是‘以下犯上’;魏大中为他求情,扯什么‘天下言官之心’,是‘罔顾君威’!” 方从哲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狠劲,“此风不可长!若今日纵容了杨涟,明日就有言官敢在太和殿上跟陛下争长短;若今日饶了魏大中,往后朝堂只知有东林,不知有陛下!”
朱由校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 这老狐狸,倒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是火气旺了点。
方从哲没察觉,接着道:“老臣以为,杨涟当削职为民,永不叙用;魏大中妄议君上,当罚俸一年,降三级调外任 —— 如此,才能让天下人知道,君是君,臣是臣,没那么多规矩可破!”
这话比 “下诏狱” 温和些,却也够狠,直接把杨涟踢出朝堂,还顺带敲打了魏大中,算是釜底抽薪。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紧绷的脸,突然笑了:“元辅倒是…… 一点情面都不留,这是跟杨涟的旧怨还没消?”
方从哲躬身道:“陛下,江山为重,情面为轻!东林党已占了半壁朝堂,再让他们捧出个‘受屈直臣’来,往后陛下说东,他们敢说西,您如何施政?”
朱由校没接话,只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敲得方从哲心里发慌。
方从哲的话没错,可他要的 “降温”,不是 “换一边压”—— 东林党倒了,齐楚浙党再冒头,照样麻烦。
殿内的沉默越来越沉,方从哲的后背渐渐渗出了汗,贴身的衣服都湿了 —— 他赌了一把,赌陛下要的是 “君威”,可看陛下的神色,似乎…… 不对?
他正想再开口圆几句,就见朱由校抬起头,眼神深不见底,突然换了个话题:“元辅觉得,徐光启、孙承宗二人,如何?”
方从哲彻底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两个人?这跟杨涟的事八竿子打不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