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忠贤不敢再催,只站在一旁,看着皇爷的侧脸 ——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把皇爷的影子拉得很长,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冷。
过了半晌,朱由校才停下手里的活,拿起六科的驳回文书。
他看得很慢,指尖划过 “违先帝意”“动摇国本” 几个字时,突然 “嗤” 地笑了,笑声里带着冰碴子:“先帝意?先帝当年还想废长立幼呢,他们怎么不拿‘先帝意’出来挡?”
“祖制?祖制还说‘天子守国门’呢,萨尔浒败了,他们怎么不拿祖制出来殉国?”
他把文书往案上一扔,“啪” 的一声,木锭子还在转,“嗡嗡” 声像是在应和他的怒气。
“魏忠贤。” 朱由校转过身,目光落在魏忠贤身上,没了刚才调试机器时的平和,只剩冰碴子。
“去六科廊。”
魏忠贤愣了愣:“皇爷是让奴才……”
“去告诉丘长卿他们。” 朱由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旨意,朕不改。要么,他们就在驳回的文书上批‘遵旨’,把旨意发下去;要么,就别批了。”
魏忠贤心里一紧,腿肚子都打颤:“那要是…… 要是他们还不遵呢?”
朱由校拿起案上的一把木工凿子,指尖在锋利的刃口上轻轻划着,声音淡得像水,却比凿子还凉:“不遵?那就替朕把带头的几个‘请’到诏狱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个字都像钉子:“丘长卿、魏应嘉、罗喻义,这三个名字,你记好了。要是他们敢再拿‘祖制’‘先帝意’废话,不用回禀,直接斩。”
魏忠贤吓得 “噗通” 跪下,额头 “咚咚” 磕在地上:“奴才…… 奴才遵旨!”
他没想到皇爷这次动了真怒,竟要直接对六科给事中下手 —— 那些人可是文官集团的 “嘴”,斩了他们,等于直接扇了东林党的脸。
朱由校没看他,重新拿起纺纱机的木锭子,指尖一转,棉纱又开始绕了:“去吧。记住,朕要的是旨意生效,不是听他们嚼舌根。”
“大明的规矩是朕定的,不是他们定的。”
魏忠贤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走到暖阁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 皇爷还在调试那台奇怪的木机器,阳光落在他身上,明明是暖的,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他知道,这次去六科廊,怕是要见血了。
乾清宫里,纺纱机的 “嗡嗡” 声又响了起来。
朱由校盯着转动的木锭子,眼里却没了机器的影子。
他想起刚才文书上 “违先帝意” 四个字,突然觉得好笑 —— 万历爷当年被文官堵得二十年不上朝,连想立个太子都做不到,现在倒成了文官们挡箭牌?
“祖制,祖制。” 朱由校低声嗤笑,指尖在机身上敲得更重了,“守着能亡国的祖制,不如劈了烧火。”
他知道,这次对六科下手,必定会让东林党炸锅,说不定会有一堆言官上疏 “死谏”。
但他不怕 —— 他要是连几个给事中都压不住,还谈什么练新军、平建奴?还谈什么给张居正平反、让功臣瞑目?
“嗡嗡” 的纺纱声里,朱由校的眼神越来越亮。
他要的从来不是 “君臣相安”,他要的是能让大明转起来的 “规矩”—— 就像这纺纱机,木锭子得硬,线得紧,才能织出结实的布。
谁要是敢卡住机器的轴,他就敢把谁拆了当柴烧。
门外的阳光越发明媚,照得作坊里的木屑都泛着光。
朱由校拿起一根刚纺好的棉纱,轻轻一扯 —— 很结实。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等处理完六科的事,就该让徐光启把武学办起来了。
至于那些还想靠 “祖制” 吃饭的,也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 “圣主雷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