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负担。世界在他眼中,不再是由稳固的物质构成,而是布满了无数脆弱的、随时可能崩断的线,一个由“偶然”与“必然”交织而成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危险丛林。
他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只用左眼去观察。
视野中,那些半透明的丝线依旧无处不在,缠绕着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他不敢再轻易触碰,只是被动地接收着信息。床单上的线密集而杂乱,意味着它可能以多种方式损毁——被撕裂、被污染、被焚烧?窗户玻璃上的线则相对稀疏,但其中几条显得格外笔直和锐利,暗示着“破裂”是其主要终结方式。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个保温杯上。这是导师高岚昨天来看他时留下的,说他需要喝点热水。很普通的黑色不锈钢保温杯。
此刻,在左眼的视野里,这个保温杯上同样缠绕着丝线。但与塑料水杯上那些纤弱卷曲的线不同,保温杯上的线显得更“坚韧”,更“稳定”,蠕动的频率也低得多。只有一条从杯盖边缘延伸出来的线,似乎比其他线更“活跃”一些,微微颤动着。
要不要…再试一次?
一个危险的念头冒了出来。理性在尖叫着阻止,但一种更深层的、想要确认、想要理解、想要掌控这莫名力量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战场。这一次,他更加谨慎,没有直接用手去“碰”那条线,而是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条活跃的丝线上,努力地“凝视”着它。
起初没有任何变化。
左眼只是传来熟悉的胀痛。
他没有放弃,继续集中精神,仿佛要用意念去触摸那条虚幻的线。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觉产生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真的延伸了出去,轻轻地“搭”在了那条线上。
嗡!
左眼再次传来刺痛,但比前两次轻微许多,更像是一种强烈的酸胀感。与此同时,一幅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他拧开杯盖喝水时,手似乎滑了一下,杯盖没有拿稳,从手中脱落,掉在硬质的地板上,弹跳了几下,边缘被磕出了一小处不易察觉的凹痕。
画面短暂,但很清晰。
陈启猛地喘了口气,从那种专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左眼的酸胀感缓缓消退。他死死盯着那个保温杯的杯盖,内心翻江倒海。
这不仅仅是预知…这更像是一种…对“可能性”的洞察。他看到了这个杯盖在近期内,最有可能发生的一种“毁灭”形式——一次微不足道的磕碰。
这能力,简直…
他的思绪被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铃声来自床头柜上,他那屏幕已经碎裂但勉强还能使用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导师”。
是髙岚。
陈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高老师。”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高岚沉稳而略带关切的声音:“小陈,感觉怎么样?我刚开完会,现在过去看你?”
“不用了,高老师,我好多了。”陈启连忙说,他需要时间独处,消化这颠覆性的一切,“医生说再观察半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高岚顿了顿,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既然你没事,有件事提前跟你说一下。市局刚转过来一个案子,初步鉴定是意外猝死,但家属有疑虑,要求复检。你如果能按时出院,明天早上直接来解剖中心,这个案子你跟我。”
案子?
陈启的心微微一沉。如果是以前,他只会感到一种职业性的严肃和挑战。但现在,拥有了这双诡异的眼睛,他无法想象,当这双眼睛看向一具冰冷的尸体时,会看到怎样骇人的景象。
那些象征着“死亡”的线,在真正的“死亡”之上,又会是什么样子?
“喂?小陈?听到吗?”高岚的声音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