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重点提到了那双稳定得可怕的手，以及那个模糊的、中等身材的男性背影。
高岚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陈启说完，才沉声道：“李静已经锁定了三家可能使用那种釉料的地方。你提供的‘男性、中等身材、可能从事精细陶瓷雕刻’这些侧写，非常有价值。”
他将平板电脑转向陈启，指着第三家那个没有名字的私人工作室。
“这里，嫌疑最大。环境复杂，缺乏监管，符合隐藏身份的需求。”
陈启的目光落在那个地址上，左眼被纱布覆盖的眼眶内部，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悸动，仿佛某种无形的线，正连接着那个遥远的地点。
“他……知道我能‘看见’了……”陈启喃喃道，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双冰冷的、带着嘲弄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意味着他可能会改变行为模式，或者……将你列为更明确的目标。”高岚的语气无比严肃，“在你恢复之前，绝对不能再冒险使用那种能力！这是命令！”
陈启沉默着，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感受着左眼空洞的疼痛和体内仿佛被掏空般的虚弱。
代价……这就是窥探真相的代价吗？
用一只眼睛的视力，换取几个模糊的片段和一个更加危险的、被盯上的处境？
高岚看着他苍白而沉默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是导师，也是看着这个年轻人一步步卷入深渊的旁观者。他拿出手机，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向林瑶汇报情况，并将李静锁定的重点目标及陈启冒险获取的侧写信息一并传递过去。
电话那头，林瑶的指令清晰而冰冷：“通知王刚，立刻对第三家目标工作室进行最隐蔽的外围布控。没有我的命令，严禁打草惊蛇。等陈启情况稳定一些，我们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行动计划。”
挂断电话，高岚回到床边，看着似乎又陷入昏睡的陈启，深深地叹了口气。
线索的拼图，正以陈启的鲜血为代价，一块块地拼接起来。
那个名为“清道夫”的幽灵，似乎终于要在现实的追光灯下，显露出他模糊的侧影。
而陈启，这个唯一能看见“死线”的追猎者，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与他的对手之间，那根无形的线，已被绷紧到了极致。
风暴，正在酝酿。而下一次交锋，或许就将决定这场死亡游戏的走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