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来对抗指令。很古老的思路,充满了不必要的……‘情感’负载。”
陈启艰难地抬起头,用充血的右眼迎向那道目光。左眼处的剧痛和精神的极度疲惫,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但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
“那不是……冗余……”陈启的声音微弱,却带着执拗,“那是……生命本身……的韧性。”
吴镜玄微微偏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却又带着一丝不解:“韧性?不过是熵增过程中,局部的、暂时的低概率涨落。最终都会归于热寂。试图维护这种涨落,是徒劳的。”
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全场,扫过那些如临大敌的突击队员,扫过那狂乱的能量流。
“这个‘校验场’已经废了。数据采集完成度87.4%,虽然未达预期,但足够进行下一阶段的模型修正。”
他像是在做实验总结,完全无视了自己正被包围,无视了那随时可能彻底爆发的毁灭性能量。
“你阻止了一次预设的崩溃,但引发了更多不可控的混沌。这证明了‘守护’路径的局限性。”吴镜玄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陈启身上,“而你付出的代价,远超你能获得的‘秩序’增量。这不符合最优解。”
他抬起手,并非攻击,只是轻轻一划。
那狂乱舞动的幽蓝能量流,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虽然依旧混乱,却开始缓缓向着大厅一侧一个早已干涸的巨大排水涵洞倒灌而去,如同被引导的洪水,暂时避开了即将彻底坍塌的核心区域。
他竟然……在主动疏导这失控的能量?不是为了拯救谁,仅仅是因为这个“实验场”已经失去了继续“调试”的价值,而彻底崩坏会干扰他的“撤离”?
“下一次,”吴镜玄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同即将消散的烟雾,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尤其是陈启的脑海,“我会设计一个……无法通过‘韧性’和‘巧合’来干扰的模型。”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与陈启对视。
“观察者,期待你……在真正的‘重构’面前,能拿出更有趣的应对。”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大厅内那被暂时引导开的、依旧危险的能量乱流,一片狼藉的废墟,惊魂未定的突击队员,以及心中充满沉重与冰凉的陈启。
他们阻止了一场灾难,逼退了敌人。
但吴镜玄那番冰冷的话语,却像是一把更锋利的刀,刺入了陈启的心中。
他守护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在对方那纯粹追求“效率”和“最优解”的视角下,他的挣扎与牺牲,是否真的……毫无意义?
镜像的两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对视。
一端是冰冷的、试图重构世界的“调试者”。
另一端是流着血、试图在废墟中守护微小秩序的“观察者”。
而地脉深处那尚未平息的能量低吼,仿佛在预示着,下一次的交锋,将更加残酷,更加直接地拷问着道路与生存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