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古拙、通体冰蓝的长剑,剑柄末端垂下一截凝霜般的素色剑穗,随着风微微摆动。它安静地悬在这人身侧,无声无息,却又散发着比这北境更深沉、更寂静的寒。
洛云归。
她站在那里,像这片死寂冰原上一块活动着的人形墓碑。风雪扑面,兜帽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丝下颌的冷硬线条暴露在雪粒拍打之下,锐利得如同冰刃削成。
兜帽下的目光,并未分给脚下这头足够吓破胆的魔物尸骸半分。那双眼睛是冻结的寒潭,视线扫过狼藉血腥的地面,漠然地在那些冻僵碎裂的肢体和冻成冰珠的血泊上掠过,像是在清点这片冰原上微不足道的腐烂垃圾。
清点完毕。下一处。
体内沉寂如古井的冰寒灵力流转,足下无形的霜气已开始蔓延、凝聚,只需微微一踏,便可再次化作冰封世界的流光,前往下一个必须清理的肮脏角落。
霜溟剑的剑鞘纹丝不动。
一点极其细微的凝滞,发生在剑尖即将彻底没入鞘口的瞬间。只有万分之一个弹指的时间,却被这片死寂放大得异常清晰。
洛云归原本正欲再次拔身而起的身形,也因为这刹那的微顿而定格。
她的目光,从狼藉不堪的污雪和残骸上收回半寸。
就在她立足的、稍微干净些的冰雪上,那尚未被新鲜血迹玷污的雪沫子里——有一小片和这黑白灰冰原死地格格不入的东西。
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半块硬面饼。
饼身干瘪龟裂,布满丑陋的暗褐霉斑。那些霉斑在微弱的冰雪反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毛茸茸的墨绿色泽,仿佛是从尸体深处蔓延出来的腐毒菌丝。饼身上,还沾着一点冻干的、黑褐色的污迹,像是干涸了很久很久的血痕。它像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垃圾,卑微地半埋在冰冷的雪粒之中。
一股寒气。
并非来自天地,而是自心脏最深处骤然炸开!
像是亿万年前的寒冰毒刺,瞬间刺穿了那些早已尘封、被冰封在记忆极深之地的痂!洛云归垂在身侧、包裹在厚实墨袖中的手,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只有一瞬间,随即又僵直如铁。
那半块霉烂的硬饼,在她那冻结的视野里无限放大。
时间似乎在极寒中碎裂成了无数冰晶碎片——
雪!也是这样的雪!比今天的更猛,更狠!天旋地转!哭喊声只持续了一瞬就被风雪扯碎!冰面像深渊巨口,狰狞开裂的缝隙深处,是吞噬一切生命的黑暗!冷,无与伦比的冷,从骨头缝里钻进去,把每一寸血肉都冻得麻木!肚子疼得像是被烧红的刀子翻搅,饿得发狂!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前面的雪窝里……也是这样的半块?沾着血……冻僵的人的手指还死死抠在上面……她扑上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撕扯……霉味……和一点点几乎不存在的、带着血腥气的死面味儿……
“呃……”
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气息声,被凌冽的风雪瞬间吹散。
没有人听见。
她整个人已经僵在那里。兜帽下的脸,依旧是冰雪雕凿般的僵硬,只有眼神深处,那片冻结万年的冰湖深处,如同被投入了石块的湖面,骤然腾起一丝细如发丝、却又凌厉刺骨的惊悸。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混杂着黑雪的冰粒,噼啪抽打在她垂下的袖袍和衣摆上。
“呃……吼……”低低的声音,如同梦魇中的呓语,又像是受了重伤濒死的幼兽,喉咙里挤出的最后一丝呜咽。
清晰得穿透了风雪的屏障,直直撞进洛云归瞬间被旧痛刺穿的耳膜。
她猛地转头。
视线如同两道骤然射出的冰凌,精准无比地钉死在数步之外,那个比雪蝠尸骸更加不起眼、几乎被彻底掩埋的“雪堆”上!
那堆雪并不厚,却异常松散,像一个简陋的雪冢。
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同时,洛云归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