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云归迈出的左脚落定,脚腕如同钢浇铁铸,纹丝不动。同时,她垂在左侧的、握着枯枝的右手,动了!
动作平直!简洁!如同冰河开裂!
没有花哨的挽动!只有凝聚了所有力量的刹那爆发!
从垂于身侧的位置骤然提起!大臂带动小臂,肩、肘、腕如同精密连接的三道铁闸,传递着爆炸性的力量!枯枝划破滞涩的空气,带着一股沉闷的、几乎要撕裂一切的劲风!
目标——并非指向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她右脚前方虚空的一点!
劈!
一道模糊的灰白色残影竖直切下!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短暂撕开!发出“嗤”的一声锐响!那道轨迹,像是凝固了的冰峰倒影!森然!凌厉!
动作凝固在劈砍的终点。枯枝指向前下方,洛云归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左脚前踏、右脚后撑的稳固姿态,如同钉在了石板上。兜帽深垂。
石室陷入死寂。只剩下那道劈斩轨迹在空气中留下的淡淡锋锐感,和窗外越来越急的风雪呼啸。
“练。”
冰冷的字眼再次砸落在冰面上。不是解释,是命令。
沈沧澜半张着嘴,呆愣地看着那两根垂于身侧的枯枝。一根被洛云归右手攥着,一根被左手攥着,纹丝不动。刚才那凌厉无匹的一劈,宛如幻觉。
左?右?哪根劈的?
他脑中一片混乱。那动作太快了,快到只能捕捉到残影。他看到的是洛云归右手猛地扬起劈落的动作,但感觉……那劈砍的力量似乎贯通了全身?
洛云归不再理会他。她只是站在原地,右手握着枯枝的手,极其缓慢地收回,重新垂于身侧。动作幅度极小,如同水银泻地,无迹可寻。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劈,仿佛从未发生,留下的只有石室里愈发凝滞的低气压。
那根沾着他皮屑和体温的丑陋枯枝,被随意地抛落在他蜷缩的腿边石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沈沧澜眼珠子微微转动,僵硬的目光落在那根躺在冰凉石地上的枯木棍上。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洛云归垂在墨色袖边、捏着另一根枯枝的、冷白如同冰雕的右手。
“练。”
命令如同寒冰坠地,没有一丝回转余地。
沈沧澜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像是被逼到了冰缝角落的小兽。求生本能的烙印远比理性来的深。他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伸出了那只刚刚被攥得麻木的右手。每一根手指的屈伸都牵扯着冻伤的关节和尚未完全平复的痉挛,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指尖触碰到那截枯枝冰冷的表面,上面坑洼的木刺摩擦着他冻伤未愈的皮肤,带来清晰的刺痛。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钻到心口,让他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五指缓缓地、笨拙地收拢,尝试着抓住。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冻得发僵的指节更加凸出。好不容易握紧,冰凉的枯枝硌在掌心里,粗糙的质感摩擦着生疼。他试图模仿洛云归之前的样子,握住靠近尾端的位置,但手掌太小,枯枝太长,这姿势别扭又吃力。
他拖着冻得发僵的身体,极其吃力地,一点点挪动着冻得如同锈铁的下半身,从冰冷的白毛软垫上蹭到了冰凉光滑的石地边缘。一只脚,冻得青紫发黑、皮肤龟裂的脚踏在了冰冷刺骨的石地上。脚底板刚一接触那光滑如镜的石面,一股能冻结骨髓的寒意就“嗖”地一下顺着小腿猛窜上来!冻伤的膝盖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左手狼狈地撑了一下身下的软垫,才勉强稳住身体平衡。
胸口残留的阴寒绞痛被这剧烈动作刺激得猛然炸开!像是无数根冰针在里面搅动!沈沧澜痛苦地弓起了背,急促地喘息着,那只强行抓住木棍的手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收紧,枯枝尖锐的木刺狠狠地扎进了掌心的嫩肉里!
鲜红的血珠,瞬间从被木刺扎破的指缝间一点点沁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