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死死揪着那片墨色袍角的手指上,指节因为用力绷得死白,被冻得发青发紫的手背上血管凸起。一股混杂着羞愧、狼狈和一种更深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赖感,像冰冷的泥浆猛地灌满了胸腔。
洛云归终于有了动作。极其细微的。只是那条被沈沧澜拽住的胳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向上、向后提拉了一丝丝。
一股精纯到难以想象、却又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冰寒气息,顺着那被攥紧的袍角,无声无息地传递过来!
并非灼热的暖流!
而是一种纯粹的、稳定的、仿佛亘古冰川核心深处凝聚出的极寒支撑力!
这股冰冷的支撑力稳稳地托住了沈沧澜发软的身体,精准地扶正了他被剧痛冲垮的重心,甚至短暂地压住了膝盖里翻滚的剧痛和胸口阴寒的绞痛!它没有丝毫“温暖”,却比任何火焰都更“有力”,如同最坚实的寒冰壁垒,瞬间隔绝了侵袭身体的虚弱与沉坠感!
沈沧澜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一块突然嵌入体内的冰晶冻住了所有的颤抖。那股冰冷的支撑力是如此坚实,如此可靠,如此不容置疑地将他从狼狈倾颓的边缘拽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抓得死死的袍角,整个人因为这突兀的“依靠”而陷入一种短暂的失神,又赶紧咬牙,踉跄着站直了身体。
洛云归的墨色袖口垂下,平整如初,仿佛方才那短暂的接触从未发生。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迈开了脚步,朝着石屋外那片狂风暴雪走去。
沈沧澜慌忙跟上,脚下依旧不稳,但身体里那股支撑的冰寒还未完全散去,膝盖的剧痛也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冰晶屏障暂时阻隔开,变得模糊迟钝了些。
山谷间的风声如千万厉鬼狂啸,卷着成片的雪沫子,像巴掌一样抽在脸上,辣辣地疼。洛云归沉默地在前面走着,步子不大,却奇异地踩在呼啸的风雪中最稳定的节点上。沈沧澜拼尽全力跟在她后面几步远的位置,视线里只有那片在风雪中凝固不动的墨色背影。
那背影成了这片疯狂雪域里唯一清晰的坐标,唯一能让眼睛找到落点的东西。风刮得耳朵生疼,雪沫子灌进脖领,冻得他牙齿直打架,胸口那片阴寒像块沉甸甸的冰坨子压在肺上。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跟上。不能跟丢。不能停。停在这鬼地方,立马就能冻成一坨硬邦邦的冰疙瘩。
练剑的时候,那根枯树枝子在他手里简直比北境冰峰还重。手臂冻得发僵,关节像是塞满了生锈的齿轮,每一次举臂都是硬生生地撕裂关节的感觉。他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师父劈出来的那道冰峰似的轨迹在他眼前乱晃。
就在他憋着一口气,冻得青紫的手臂颤抖着举起木枝,试图模仿记忆中那个冷厉无匹的动作时——
嗡!
四周的风雪声、灌进领口的冰寒、还有他吭哧吭哧的粗喘,瞬间消失了!
世界猛地暗了下去!不是天黑,而是像被硬生生按进了北境最深的冰层底下!彻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每一寸皮肤!
那刺骨的寒并非来自风雪,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目光!
冰冷!黏腻!带着无尽的死寂和赤裸裸的贪婪!
无数双眼睛!在那浓得化不开、仿佛凝固亿万年寒冰的黑暗深处豁然睁开!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金色!蛇一样的竖直瞳孔,像黑暗里突然点燃的、密密麻麻的冰冷火种!它们死死地锁定了他!
没有声音。但那粘稠厚重的精神压力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他的识海!冻结了所有的念头!
窒息!巨大的、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管!每一次试图呼吸,吸入的都是剧毒冰髓!胸口那块洗尘池留下的阴寒像是被彻底引爆,猛地变成一只巨大的、森寒锐利的爪子,狠狠抓进了他的心口!狠狠攥紧!要将里面那点微弱的跳动捏爆!
他想叫!喉管被无形的冰坨彻底封死!想动!四肢百骸已经被完全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