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像是要撞碎冻僵的胸膛。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冻得浑身青紫的身影,在北境无边无际的死亡雪原上,哆哆嗦嗦地扒开厚厚的积雪,从冻土深处挖出一个沾满泥污、边缘豁了口子的破陶罐。罐子裂了缝,她小心翼翼地把里面那点混着冰碴子的脏雪水倒出来……那点带着泥腥味的冰水,可能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罐子……”洛云归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后来……碎了。”
碎了?沈沧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也许是躲避魔物的追杀,也许是冰原突然的塌陷,那个好不容易找到的、装着救命水的破罐子,在她眼前摔得粉碎!冰水和希望一起泼洒在冻土上,瞬间凝结成冰……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沈沧澜的鼻腔!比他啃过的霉饼还要苦涩!比他冻裂的伤口还要疼!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让喉咙里那股滚烫的东西冲出来。那只握着枯枝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得死白,枯枝末端那枚冰蓝的剑穗微微颤抖着。
石屋里死寂得可怕。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像鬼爪子挠着石头缝。
洛云归说完那三个字,便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兜帽下的阴影深重,仿佛刚才那几句简短破碎的话语,已经耗尽了她从冰封记忆里挖掘的所有力气。
沈沧澜僵在那里,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冻透了的巨石,沉甸甸地压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钝痛。师父的过去……比他想象的还要……他找不到词形容。只觉得那冰原的风雪好像透过石壁钻了进来,刮得他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就在这时!
呜嗷——!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金属刮擦冰面的嘶鸣!猛地穿透了厚厚的石壁!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冰河崩裂般的恐怖音浪!
冰蝎蝠!
沈沧澜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瞳孔骤然缩紧!北境冰原上被这些鬼东西追着啃噬骨头的记忆如同毒蛇般窜回脑海!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从地上弹起来!
嗡!
一股冰冷沉凝、如同冰山倾轧般的威压瞬间降临!将他刚刚绷起的身体死死按回原地!
是洛云归!
她依旧盘膝而坐,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但一股比北境最深处罡风更凛冽的剑意已轰然爆发!霜溟剑鞘之上,那层原本缓慢流转的冰蓝寒气骤然凝实!如同沸腾的冰海瞬间冻结!剑鞘末端那串冰蓝剑穗无风自动!穗尖垂悬的冰棱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芒!
“待着。”
两个字。冰冷。不容置疑。
话音未落!
轰隆!
石屋那扇厚重的、布满冰霜的玄铁门板,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轰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整个石屋都在剧烈震颤!门板上凝结的厚厚冰层瞬间炸裂成亿万冰晶碎屑!混合着刺鼻的硫磺腥气和浓烈的腐臭气息,如同决堤的冰河般狂涌而入!
“嘎——!”
刺耳欲聋的嘶鸣几乎撕裂耳膜!
一头体型远超寻常、如同小牛犊般巨大的冰蝎蝠!狰狞的头颅率先挤破了冰屑与烟尘的屏障!它通体覆盖着暗沉如同污血的硬皮,上面凝结着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冰蓝色粘稠冰垢!巨大的骨翼边缘布满了锯齿般的冰晶倒刺,每一次扇动都带起切割空气的厉啸!最骇人的是那张占据了大半个头颅的巨口!口器边缘密密麻麻、如同蠕虫般蠕动的锋利碎齿,根根倒竖,闪烁着淬毒的寒光!此刻正贪婪地张开,浓烈的腥臭涎液如同瀑布般滴落!
这头巨蝠身后,是更多汹涌而入的、体型稍小却同样狰狞的冰蝎蝠!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瞬间填满了狭窄的门洞!嘶鸣着!翻滚着!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扑向石屋内的两人!
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