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酒坊门前，露水未干。
苍烬正往纳器袋中装入最后一瓶“镇心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厚重，像是地面都被踩得微微震动。
他回头一看，是铁憨。
那个曾在酒坊门口喝下他一滴酒后便恢复理智的散修。
“你来做什么？”苍烬问。
铁憨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我想跟你一起走。”
苍烬看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放心。”铁憨耸肩，“可我在断魂崖外围转过几天，熟悉那里的地形，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曾经在那里……见过一些奇怪的东西。”
苍烬眉头微皱：“什么东西？”
铁憨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石片，上面刻着一道暗红色的符文。
那符文看上去像是一道古老的封印痕迹，又像是某种阵法的一部分。
“这是我在断魂崖入口附近捡到的。”他说，“当时我以为是宗门留下的警示符，可后来我发现……它不是警告，而是破坏。”
苍烬接过石片，指尖轻触那道符文，顿时识海深处响起一丝微弱的共鸣。
他心头一震。
“你是在哪找到它的？”他低声问。
“就在断魂崖最外层的一块巨岩背面。”铁憨答，“我还看到几处类似的痕迹，排列方式很奇怪，像是在一步步削弱什么。”
苍烬没有再问，只是将石片收了起来。
“你想去那里做什么？”他问。
铁憨眼神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开口：
“我在宗门的时候，是个记名弟子。虽然资质一般，但我有个特殊能力——我能感知地脉波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一次，我误闯了一间禁地，看到了一份被封印的灵粹残卷。那是关于‘千魂灯’的记载，上面提到它不只是护山大阵，更是一个……封印阵眼。”
苍烬心中微动。
“你偷走了那份残卷？”他问。
“我没有偷。”铁憨苦笑，“我只是……把它藏了起来。”
“然后呢？”
“它现在还在断魂崖。”铁憨盯着他，“我必须回去拿回来。不然……我怕它落入不该拿它的人手里。”
苍烬看着他许久，才缓缓点头：“你跟上来吧。”
那是半个月前的一个黄昏。
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倒在酒坊门外，气息紊乱，神志不清。
苍烬开门看见他，第一反应是——别惹麻烦。
可那人嘴里喃喃自语：“符……灯……碑底……它醒了……”
这句话让苍烬停下了关门的手。
他将人扶进屋内，喂下一滴“静神饮”。
不到半炷香时间，那人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
“你是谁？”苍烬问。
“铁憨。”那人喘息着回答，“以前是宗门外门弟子……现在……只是个废物。”
“你为什么要去断魂崖？”苍烬继续问。
“我不知道。”铁憨摇头，“我只记得，那天我闻到了一股味道……像是腐烂的魂魄，混着铁锈味。”
苍烬听着他的话，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他知道，这个人身上藏着某些事。
而那些事，可能和碑底的异动息息相关。
这一路，到底会遇到什么？
是九里香？
是碑底的秘密？
还是……我自己？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石片，脑海中浮现出那股奇异的感应。
自从喝了那坛“镇心酿”，我就开始听到那种声音。
它不在耳边，在识海深处。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他抬头看向铁憨。
而这家伙，居然也在寻找断魂崖中的痕迹。
